二十分钟后站在病房门外时，手都有点抖。
“女婿来啦！快过来，我和小娴正聊你呢！”诗奶奶笑着招手，声音洪亮。
“聊……聊我？”吴碍站在原地，有点懵。
这好转的程度，也太离谱了。
“奶奶，您没事了？”他走到病床边，还是不敢相信。
“这傻孩子，我能有什么事啊。”诗奶奶拍了拍他的手，力道很足。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吴碍下意识嘀咕。
“小吴？你怎么啦？”诗娴看出他不对劲，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没事，我就是觉得……”
“好啦，小娴你先出去吧，我和女婿说两句悄悄话。”诗奶奶打断他。
“哼，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诗娴撒娇似的嘟着嘴，看得奶奶直笑。
“哈哈哈哈，小娴又闹小脾气了，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诗娴又哼了一声，轻轻捶了下吴碍的胸口：“奶奶不说，你等会出来要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可不许瞒着我！”
吴碍还在懵圈，只是愣愣地点头。
直到诗娴走出病房，他才慢慢坐在床边，小声喊：“奶奶……”
“傻孩子，我知道你刚才在疑惑什么。”
诗奶奶先开了口，眼神里带着点通透的笑意。
“是没想到我病能好这么快，觉得不对劲，是吧？”
“我没有……”吴碍下意识否认。
“别骗我这老太婆了。”
诗奶奶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下来：“我不光知道你疑惑这个，还知道你不是小娴的男朋友，这丫头的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
吴碍的额头瞬间冒了冷汗，浑身不自在。
诗奶奶看出他的紧张，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怪她。她就是怕我担心，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声音轻了些：“况且，我也该走了。”
“奶奶！这玩笑可不兴开啊！”吴碍猛地站起来，心里的不安彻底翻涌上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
诗奶奶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恐惧：“应该就是今明两天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好转，这就是回光返照啊。”
吴碍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床边，喉咙有点发紧：“所以您留我一个人，是不想让诗娴知道？”
“没错。”诗奶奶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疼惜。
“你等会带她出去吃点东西，逛一逛，别让她待在这。我不想让她亲眼目睹这种生离死别。”
“为什么是我……”吴碍轻声问。
“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故人之姿。”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瞧着你是个好孩子，往后的日子，求你多担待小娴些。
这孩子有时候脾气倔起来像头牛，可受了委屈，只会自己偷偷抹泪。她爸妈重男轻女，我走了之后，身边就没个真心疼她的人了。”
“我明白了。”
吴碍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酸涩，郑重地说：“我答应您，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诗娴探进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你们说完啦？可不许瞒着我什么哦！”
诗奶奶立马换上笑脸，语气轻快：“哪能呢，就唠唠家常，说你小时候偷喝我酿的米酒，醉得抱着柱子哭的事呢！”
吴碍也强扯出一丝笑，起身走到诗娴身边。
诗娴挽住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奶奶又说我小时候的糗事！等会你可得跟我说说，你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傻！”
两人走出病房，诗娴一路都在说笑着。
讲奶奶刚才跟她开的玩笑，讲自己以后要赚大钱带奶奶去旅游。
吴碍听着，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只能偶尔应一声，怕自己露了馅。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诗娴眼睛一亮：“我听说这家的草莓蛋糕特别好吃！我们去尝尝吧！”
吴碍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去。
诗娴挑了块小蛋糕，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尝尝，可甜了！”
吴碍张嘴吃下，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却没尝出半点甜味。
诗娴见他没反应，有点疑惑：“不好吃吗？”
“好吃，就是有点太甜了。”他赶紧掩饰道，拿起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蛋糕，诗娴拉着他的手：“我们回去吧，奶奶肯定等急了。”
“先别回去了。”
吴碍拉住她：“你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陪着，也没好好逛过，我陪你散散步，放松一下。”
“嗯……好吧！”诗娴笑着点头，挽着他的胳膊，沿着三里Soho的街边慢慢走。
“诗娴，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吴碍突然问。
“我吗？”
诗娴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憧憬：“我想出国学金融，等毕业了就做会计或者金融顾问，赚好多好多钱！”
“赚好多钱？为什么想做会计啊？”吴碍愣了愣。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
诗娴伸出一根手指，调皮地晃了晃。
“就算赚不到大钱，每天能看见那么多钱，也很开心啊！”
吴碍被她逗笑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怪不得奶奶说你小心思多。”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赚大钱吗？”诗娴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讲讲呢？”
“因为我们家一直都没什么钱，很穷很穷。”诗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声音轻了些。
“特别是奶奶，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我爸妈重男轻女，爸爸总说我是累赘，只有妈妈和奶奶疼我。
奶奶总是偷偷把省下来的钱塞给我，可我都没花，攒起来想给她买惊喜。
我想赚大钱，第一时间拿回家给奶奶花，让她也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
她说着，眼里闪着光，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可吴碍知道，这个美好的憧憬，再也没机会实现了。
就在这时，诗娴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朝阳医院”。
“医院打来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诗娴疑惑地接起电话，可下一秒，她的笑容瞬间僵住。
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里满是惊恐与无助。
“奶奶……奶奶她……”她挂了电话，声音发颤，拉着吴碍就往医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