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极松开手,突然提醒:公孙姑娘当心,你身后有鳄鱼!
惊叫声中,公孙绿萼又跳回沈无极怀中。回头望去,果然见到两头鳄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四周更有更多鳄鱼围拢过来。
潭面上漂浮着几条鳄鱼**,都是被沈无极先前的劲气震毙的。
沈大哥,现在怎么办?公孙绿萼声音发颤。虽身怀武艺,但面对这些猛兽,天性中的恐惧还是令她手足无措。
无妨。
沈无极淡然一笑,屈指连弹。
嗖嗖嗖!
凌厉指风瞬间洞穿七八条鳄鱼。余下的鳄鱼纷纷仓皇潜入水中。
它们都逃了,公孙姑娘可以下来了。
公孙绿萼跳下地面,双颊愈发滚烫。
沈无极点燃一支简易火把——这自然是给公孙绿萼准备的。
走吧。
公孙绿萼紧跟在沈无极身侧。小龙女则好奇地环顾四周,自幼生活在古墓的她早已习惯黑暗。
嗖嗖嗖!
行不多时,三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在这死寂之地格外刺耳。
“枣核钉!真没想到裘千尺还有这等实力,竟已迈入宗师之境!”沈无极心中暗忖。
三道锐利寒芒直逼沈无极三人命门!
他本可轻易徒手接下,但想到暗器出自裘千尺之口,终究未抬手掌。
指风破空!
三枚枣核钉当空爆裂成齑粉。
“咦?”
黑暗中传来惊愕之声。
“沈大哥,那是什么?”
公孙绿萼脸色煞白,下意识攥紧沈无极衣袖。
“无妨。”沈无极安抚地轻拍她肩头。
少女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弛。
“裘千尺,何必躲藏?”沈无极声如洪钟。
“何人擅闯?”
沙哑嗓音自深渊传来,似锈刀刮骨,令人不寒而栗。
“我带令爱来寻你。”
“萼儿?!”
那声音陡然发颤,枯枝般的语调竟透出激动:“真是我的萼儿?”
“娘亲!是女儿啊!”公孙绿萼泪盈于睫。
“休想骗我!”黑暗中的声音突然尖利,“定是公孙止那畜生派的奸细!”
破风声骤响,三枚枣核钉再度袭来!
沈无极双指连弹,碎钉如雨。
这妇人戒备至此,倒也在情理之中——被至亲背叛,困居鳄潭十数载未疯癫,本就是奇迹。
他忽而轻笑,携二女掠至枣树下。乱草深处蜷缩的身影倏然暴露!
“呀!”
公孙绿萼惊呼栽进沈无极臂弯。
连素来清冷的小龙女亦蹙起眉峰。
那哪还是人形?
裘千尺浑身溃烂如腐木,褴褛衣衫遮不住遍体毒疮。扭曲的面容嵌着两颗赤红眼珠,活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出来吧,裘千尺!”沈无极望向草丛深处。
“你怎会这般轻易寻到我?”
裘千尺面露震惊,自认藏匿得天衣无缝,却仍被沈无极一眼看破。
沈无极淡淡一笑,未作回答。
偌大的鳄鱼潭仅有一棵枣树,裘千尺别无他选。
“你们三个,定是公孙止那狗贼派来取我性命的吧?要杀便杀,休要多言!”裘千尺冷声道。
她两次以枣核钉偷袭,均被沈无极化解,深知此人修为远胜于己。
“裘千尺,公孙止可没那本事差遣我。再者,他尚且不知你还活着,否则你早已命丧黄泉。”沈无极淡淡道。
裘千尺略一思索,觉得此话有理。
她被公孙止推入鳄鱼潭十余年,世间无人知晓她还活着,连公孙止都以为她早已身亡。这些年,她唯有靠着枣树苟活于此。
“那你们如何寻到此处?”裘千尺追问。
沈无极神色平静:“此事稍后再谈,今日我来,是带你的女儿见你。”
“当真不是来杀我的?”裘千尺仍心存疑虑。
“若我真要取你性命,你还能开口说话吗?”沈无极话音未落,周身骤然爆发出一阵骇人威压。
裘千尺顿觉呼吸困难,身躯如负千钧之重。
大宗师境初期!
她满脸震惊,难以想象眼前的白衣青年竟有如此修为。如此年轻的大宗师,世间罕有!
此刻,她才确信,沈无极绝非公孙止所派。公孙绝无可能请动一位大宗师来杀她。
沈无极轻拍公孙绿萼的肩:“公孙姑娘,她便是你的母亲,裘千尺。”
闻言,裘千尺与公孙绿萼同时一怔。
四目相对,血脉相连之感油然而生。
“娘……”公孙绿萼压下心中忐忑,缓步上前。
“你当真是我女儿?”裘千尺强抑激动,故作冷漠。
遭公孙止背叛后,她早已难以轻信他人。
“慢着!”裘千尺厉声道,“你若是我女儿,可知自己生辰?”
“三月初七子时出生,今年十七岁。”公孙绿萼答道。
褪下你的衣衫。我女儿萼儿胸前有一块红印,若你也有,我便信你是萼儿!裘千尺颤声道。
公孙绿萼闻言浑身发抖。
她终于确定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正是失散多年的母亲。
那块鲜红的印记就刻在她胸前的肌肤上。
她颤抖着解开衣襟,雪白肌肤间赫然显现一枚铜钱大小的朱砂记,宛如皑皑白雪中绽放的红梅。
我的萼儿啊!
裘千尺浑身战栗,泪水夺眶而出,干枯的手指紧紧攥住女儿衣袖。
母女相拥而泣,悲声在岩洞中久久回荡。
连向来清冷的小龙女也不禁眼眶微红,静静倚在沈无极肩头。
许久,啜泣声渐止。
娘亲,这些年来...是不是爹爹他...
绿萼想起母亲方才咬牙切齿的咒骂,声音愈发颤抖。
住口!那个畜生不配做你父亲!
裘千尺面目陡然狰狞,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绿萼不可置信地摇头。
记忆中儒雅的父亲,怎会是母亲口中的恶魔?
听娘说,当年...
裘千尺开始讲述往事,字字血泪。
只是在她口中,所有罪孽都归于公孙止一身。
沈无极暗暗叹息。
他虽然不齿公孙止为人,但眼前这妇人在深渊十余年,竟从未反省过自己的专横跋扈。当年她对丈夫**的模样,何尝不是将人逼至绝境?
公孙止的残忍超出了她的想象。为求自保,他竟亲手害死情人柔儿;为泄私恨,他挑断妻子裘千尺的筋脉,将其抛入鳄鱼潭!
往昔那个温润如玉的父亲形象,在公孙绿萼心中轰然坍塌。
萼儿,娘这副模样,难道还会骗你?裘千尺悲戚道。
虽性情狠辣,但她望向女儿的目光却格外柔和——
这总比冷血的公孙止强上千百倍。
虎毒不食子这句老话,在公孙止身上竟成虚言。原着中他为达目的,连亲生女儿的生命都能弃如敝屣。
娘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公孙绿萼泪眼婆娑。
幸而坠潭未死,靠捡食落枣维生。裘千尺遥指潭边枣树,反倒练成了枣核钉功夫。
想到方才绝技被沈无极轻描淡写化解,她不禁黯然。
看着母亲枯槁的模样,公孙绿萼心如刀绞。
沈无极暗自叹息:裘千尺全凭执念吊着最后一口气,体内生机已如风中残烛。
这位是?裘千尺警觉地打量沈无极。
明教教主沈大哥。公孙绿萼介绍道。
竟是明教之主!裘千尺肃然起敬。当今武林第一大派的掌舵人如此年轻,难怪能轻易化解她的杀招。
想起半年前武林各派围攻光明顶却元气大伤,更觉明教底蕴深不可测。
娘,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公孙绿萼搀扶起母亲。
好!是时候找公孙止算账了!
裘千尺面容扭曲,眼中充满杀机。
对公孙止的仇恨,让她几近疯魔!
沈大哥,我们怎么上去?
公孙绿萼仰头望着高处的洞口,面露难色。
这高度实在令人望而生畏,距离地面约有七八十丈。
别担心,我已准备妥当。
沈无极从容一笑,忽然取出一圈绳索,看得母女二人目瞪口呆。
她们完全没看清绳索从何而来。
系好绳子,我带你们上去。
沈无极将绳头系在腰间,另一端抛给裘千尺。
沈教主真要一次带我们三人?裘千尺难以置信。
仅凭轻功都难以抵达,何况还要负重三人?
分两次太费时。公孙姑娘,帮你母亲系上吧。
公孙绿萼依言为母亲绑好绳索。
沈无极一手揽住小龙女,一手抱住公孙绿萼,足尖轻点,施展三千雷动腾空而起。
大宗师初期的修为让他举重若轻。
好俊的功夫!
悬在空中的裘千尺震惊不已。
她出身铁掌帮,深谙轻功之道,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身法——连兄长裘千仞也望尘莫及。
忽见天光刺目,三人已稳稳落在炼丹房中。
老天开眼,终于让我重见天日!
裘千尺泪流满面环顾四周。鳄鱼潭的囚徒生涯终于结束,复仇时刻到了!
萼儿,那畜生现在何处?
多年积恨让她迫不及待要手刃仇人。
娘亲......
公孙绿萼欲言又止。
休要为那禽兽求情!
裘千尺厉声打断女儿的话。
沈无极默默叹息,他明白裘千尺与公孙止之间的仇恨早已无法化解,唯有生死方能了结。公孙绿萼却仍未察觉这份深仇大恨的严重性。
父亲此刻正在厅中接待贵客。公孙绿萼犹豫片刻后回答。
住口!谁准你再称他为父?那个**之徒在见什么人?裘千尺厉声呵斥。
听闻是大元朝廷派来的使者。公孙绿萼低声答道。
立刻带我去寻他!裘千尺不容反驳地下令。
无奈之下,公孙绿萼只得唤来四名家仆,用软椅抬起裘千尺朝大厅方向行去。
小龙女看向沈无极:我们可要一同前往?
且去瞧瞧。沈无极点头。
在他看来,被困鳄鱼潭多年的裘千尺尚未认清现实。公孙止早已今非昔比,单凭她那枣核暗器就想复仇?实在天真。
沈无极之所以同行,是不忍心见公孙绿萼赴险。他暗自决定要改变这可怜女子的悲惨命运……
众人随公孙绿萼来到庄园大厅前,两名绝情谷**连忙行礼:参见少谷主!他们的目光在沈无极与裘千尺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后者怪异的模样格外引人注目。
父亲可在里面?公孙绿萼问道。
谷主正在会客,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恭敬回答。
突然两道寒光闪过,两枚枣核钉瞬间贯穿守卫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