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的认罪并未让案件尘埃落定,反而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更多疑团。
陆珩立即派出一组人手,前往吴念口中的“老家”,寻找那位关键人物——周晓雯。
临行前,陆珩特意嘱咐:
“重点观察周晓雯的精神状态,重新获取新的dNA样本,通过科学技术来核实一下她和周雨的关系,以及再次确定她与吴念的关系。”
陈默不解:“陆队,各种资料、社会调查等都可以证明她们是母女,还有之前吴念的dNA也和周晓雯对比过了,为什么还要怀疑这个?”
陆珩站在白板前,指着周雨的名字:
“记得苏棠说过的话吗?一个能把住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人,为什么会在现场留下dNA?吴念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如果周晓雯真是他母亲,为什么他要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担心母亲心神受扰,还是他在保护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
陆珩转身,目光锐利,
“周雨她对记忆宫殿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有点奇怪。”
“再者,如果周晓雯真是她亲生母亲,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周雨怎么可能如此从容地在外求学和工作?这里面的情感逻辑对不上。”
陈默带队抵达的那个南方小城,潮湿而安静。
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周晓雯的住处——一处位于老城区、带着小院的平房。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弱的妇人。
她穿着素净的棉布裙子,眼神有些涣散,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已经发黄的手帕。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口音的软糯。
“请问是周晓雯女士吗?”陈默出示了证件。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却空洞的笑容:
“是我。你们是……忆舟派来的吗?他是不是终于要接我们回去了?”
这句话让所有警员都愣住了。
陈默谨慎地回答:“我们是海都市公安局的,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公安局?”
周晓雯的脸上掠过不易察觉地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如梦似幻的表情,
“是不是忆舟出什么事了?他那么忙,总是顾不上吃饭……”
接下来的询问进行得异常艰难。
周晓雯的思维似乎停留在某个特定的时空里。
她坚信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李忆舟还是那个与她热恋的年轻学者,而他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忆舟说等这个项目结束,就带我去见他的父母。”
她抚摸着根本不存在的孕肚,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
“他说会给我一个名分,让我们的孩子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当陈默试探性地提到吴念时,她的反应更加诡异。
“念念啊……”
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泪流满面,
“我的念念被他带走了!他说孩子跟着他会有更好的前途……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哭泣,时而说孩子被李忆舟抢走了,时而又说孩子还在她肚子里。
护理她的远房亲戚闻声赶来,一边安抚她,一边向警方解释:
“晓雯姐这样已经很多年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还能认人,不好的时候就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最近这半年尤其严重,几乎每天都在重复年轻时候的事。”
陈默暗中观察着这个简陋却整洁的家。
墙上挂着的照片都是周晓雯年轻时的单人照,没有任何与其他人的合影,很奇怪。
梳妆台上摆放的护肤品都是廉价的开架货,与李忆舟的社会地位形成鲜明对比。
在取得亲属同意后,技术人员哄着周晓雯——用以检查为由抽取了静脉血,合法采集到了周晓雯的dNA样本。
另一,陈默在她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匣子。
在亲属的见证下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
· 一沓已经泛黄的情书,落款都是“忆舟”
· 几张周晓雯年轻时的照片
· 一本边角磨损的日记本
粗略翻阅日记,里面的内容与吴念的供词高度吻合,详细记录了她与李忆舟的恋情、怀孕后的喜悦、被抛弃的痛苦,以及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
然而,当陈默仔细查看那些情书时,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异常——所有信纸的材质和墨水颜色都高度一致,仿佛是在同一个时期写就的。
带着这些发现和dNA样本,陈默立即返回海都。
“陆队,情况很复杂。”
陈默汇报时眉头紧锁,
“周晓雯确实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她的认知似乎永远停留在了被李忆舟抛弃的那个时期。但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在她家里发现的情书,虽然内容情感真挚,但从物证角度看存在疑点。而且最重要的是——”
亲子鉴定结果就在这时出来了。老王拿着报告快步走进会议室,脸色凝重:
“陆队,比对结果确认,周晓雯确实是吴念的生物学母亲。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
“周雨的dNA,与周晓雯不存在亲子关系。”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苏棠最先打破沉默:
“所以,周雨不是周晓雯的女儿?
那她为什么要冒充周晓雯的女儿?”
林静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现在这个患病的周晓雯,她的记忆可能被人为‘塑造’过。那些情书、日记,甚至是她的精神疾病,都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
陆珩的目光扫过白板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图,最终停留在周雨的名字上:
“如果周晓雯只是棋子,吴念也是棋子……那下棋的人,该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