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集外一战,虽瞬杀两名黑煞教徒、惊退筑基头目,但李云逸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黑煞教势力无孔不入,边境坊市的骚动必会引来更强追踪。他必须尽快入京,联系上苏慕。
凭借林风所赠的半截玉簪为信物,以及脑海中关于胥京城的详细记忆,李云逸并未直接前往可能有重兵把守的城门。他绕行至胥京西北方向百里外的一处偏僻山隘,这里有一条鲜为人知、废弃多年的古商道,可避开主要关卡的盘查。当年他修为低微时,曾偶然得知此路,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易容成一个面色焦黄、带着几分病容的落魄书生,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四层,李云逸施展轻身术,沿着荒草丛生的古道悄然前行。两日后,胥京那巍峨连绵的城墙轮廓已遥遥在望。他没有选择在夜间潜入——宵禁之下反而更易暴露,而是混在清晨入城的人流中,低眉顺眼,缴纳了比往日高出数倍的入城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城门守卫草率的盘查。城门口果然有黑煞教的暗探,气息阴冷地扫视着人群,但李云逸的敛息术已今非昔比,加之伪装巧妙,并未引起注意。
再入胥京,气氛与离开时已是天壤之别。街道上巡逻的兵士数量倍增,且大多眼神凶狠,带着煞气。往日繁华的集市冷清了许多,行人匆匆,面带忧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感,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黑煞教的阴影,已彻底笼罩了这座雄城。
李云逸未作停留,按照记忆,穿街过巷,向内城区域的“听雨轩”茶楼走去。听雨轩位于一条相对安静的青石板街尽头,门面古朴,环境清幽,是文人雅士喜好的去处,在此碰头,确实不易惹人注目。
午后时分,茶客不多。李云逸步入茶楼,拣了个临窗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普通的“云雾茶”。他看似悠闲品茗,实则赤明灵瞳微启,悄然打量四周。茶楼布置雅致,伙计寻常,并无明显阵法或暗哨痕迹。但他能感觉到,柜台后那位正在拨弄算盘、看似普通老掌柜的身上,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法力波动,修为竟有筑基初期,且气息中正平和,与黑煞教格格不入。
“就是他了。”李云逸心中断定。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半截玉簪取出,看似无意地把玩着,放在桌上显眼处。
老掌柜抬了下眼皮,目光扫过玉簪,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继续算账。但片刻后,一名小伙计便上前为李云逸续水,低声道:“客官,您这玉簪样式别致,我家掌柜想瞧瞧,不知可否移步内堂一叙?”
李云逸点头,收起玉簪,随伙计穿过廊道,来到后院一间静室。老掌柜已在此等候,挥手屏退伙计,布下一道隔音禁制,这才仔细打量李云逸,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显然无法看透李云逸的伪装和真实修为,但玉簪做不得假。
“阁下是?”老掌柜谨慎问道。
“李墨,受苏慕前辈之托前来。”李云逸恢复本音,同时稍稍放开一丝赤明道火的气息。那纯正阳和、克制阴邪的道韵,顿时让老掌柜脸色一变,眼中戒备消散,转为惊喜。
“果然是李道友!老朽姓文,乃苏先生麾下。先生已等候多时了!”文掌柜连忙拱手,“请随我来!”
文掌柜引着李云逸进入静室书架后的一处暗格,启动机关,露出一条向下的密道。曲折下行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宽敞的地下密室,布置简洁,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密室中央的蒲团上,苏慕正盘膝而坐,脸色略显苍白,气息有些虚浮,显然伤势未愈。但看到李云逸进来,他眼中顿时爆发出慑人精光,脸上浮现欣慰之色。
“李道友!你果然平安归来!而且……修为大进,可喜可贺!”苏慕起身相迎,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他虽无法完全看透李云逸深浅,但那份渊渟岳峙的气度以及体内隐隐传来的令他心悸的道韵,都说明对方此行收获巨大。
“苏前辈,您的伤……”李云逸关切道。
“无妨,旧伤而已,还死不了。”苏慕摆摆手,神色凝重起来,“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胥京局势,想必你已有所察觉。”
李云逸点头,将沿途见闻及与林风相遇之事简要说明。
苏慕听罢,沉声道:“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黑煞教谋划的‘逆灵化血大阵’,并非只有城外一处阵眼!真正的核心阵眼,就在这胥京城内!”
“什么?在城内?”李云逸虽有所料,但仍是一惊。在百万生灵聚居的皇城布此邪阵,黑煞教简直丧心病狂!
“不错!”苏慕眼中闪过痛恨,“阵眼核心,就在皇城禁地——‘承天坛’之下!以皇室龙脉和满城生灵气血为祭,欲炼‘逆灵血丹’!如今阵法已接近完成,只待‘血月之夜’便可发动!届时,整个胥京将化为鬼域!”
李云逸倒吸一口凉气。皇城承天坛!那是皇室祭祀天地之所,守卫森严,龙气汇聚,黑煞教竟能将手伸到那里?难道皇室……
苏慕看出他的疑惑,冷笑道:“皇室?哼,当今晋帝早已被黑煞教用邪术控制,成了傀儡!几位忠心的皇族和老臣或死或囚,朝堂已尽在黑煞掌握!”
真相如此骇人!李云逸心沉谷底。这已非简单正邪争斗,而是倾覆一国之祸!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李云逸斩钉截铁道。
“难!”苏慕摇头,“承天坛有重兵把守,更有黑煞教高手坐镇,据说甚至有结丹期老怪潜伏。硬闯是送死。我本欲联系几位故交,里应外合,但如今我也被监视,寸步难行,影枭被捕,其他线人多半也……”他语气沉重。
密室陷入短暂沉默。敌我力量悬殊,似乎看不到希望。
“未必没有机会。”李云逸目光闪烁,忽然道,“阵法启动,需在特定时辰,且必有薄弱环节。我们无需正面攻破,只需在关键时刻,破坏其核心枢纽,或可中断阵法运转!”
“道理如此,但如何接近阵眼?又如何破坏?”苏慕追问。
李云逸沉吟片刻,道:“我需要承天坛的详细布局图,尤其是地下阵眼可能的位置和守卫分布。此外,还需知道黑煞教在城内的兵力部署,以及……血月之夜的具体时辰。”
苏慕深深看了李云逸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安插在工部的内线冒死送出的承天坛建筑图,但地下部分缺失。黑煞教兵力,我所知有限,主要高手集中在皇城、天宝楼、以及几处军营。血月之夜,据卦象推演,应在七日之后,子时三刻!”
七日!时间紧迫!
李云逸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将地图牢记于心。“足够了。我会设法潜入查探,寻找机会。”
“你独自一人?太危险了!”苏慕担忧道。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李云逸冷静分析,“我新得遁术,善于隐匿。只需前辈在外策应,必要时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即可。”
苏慕见李云逸心意已决,且气度沉稳,知其必有倚仗,便不再劝阻,重重点头:“好!我会尽力联络残存力量,在外策应。你需要什么?”
“一套不会被盘查的身份,便于在皇城附近活动。另外,帮我留意一个叫‘玄骨’的黑煞教执事的动向,此人可能与我有怨,需防其暗算。”
“身份好办,听雨轩常有达官显贵来往,弄个管事或清客的身份不难。玄骨……我记下了,会派人留意。”苏慕应承下来。
商议既定,李云逸不再久留。文掌柜为他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听雨轩聘请的、负责鉴别古玩的“李先生”,并提供了相应的文牒和住所(茶楼后院一间静室)。
是夜,李云逸在静室中打坐调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子时刚过,他换上一身夜行衣,身形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向皇城方向潜去。
第一步,夜探承天坛!
胥京的夜空,阴云密布,不见星月,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皇城高大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匍匐的巨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越是靠近,巡逻的卫队越是密集,暗处隐藏的修士气息也越多。
李云逸将赤明流光遁施展到极致,配合高阶敛息术,如同无形之风,巧妙地避开一队队巡逻兵士和暗哨。赤明灵瞳在黑暗中视物如昼,精准地捕捉到各处明岗暗卡的分布。
半个时辰后,他已潜至皇城外墙之下。仰望着高达十丈、布满禁制光晕的宫墙,李云逸深吸一口气。强行突破必会触发警报。他仔细观察,寻找禁制流转的薄弱之处。
忽然,他目光锁定在墙角一处排水暗渠的入口。那里禁制光芒略显黯淡,且有水汽干扰。他指尖凝聚一丝细微的赤明道火,如绣花般点在禁制几个关键节点上,道火中正平和的特性并未引发剧烈反应,反而如同温水煮蛙,暂时“软化”了禁制。随即,他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流影,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暗渠。
渠内潮湿阴暗,但李云逸如鱼得水。凭借灵瞳和道种对能量的敏锐感知,他沿着复杂的渠道系统,向承天坛方向迂回接近。
一炷香后,他感知到前方传来强烈的阵法波动和浓郁的血煞之气!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废弃的出水口探出头。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汉白玉广场,广场中央,便是高达九层的圆形祭坛——承天坛!此刻,祭坛被一个巨大的暗红色光罩笼罩,光罩上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坛周围,林立着上百名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黑煞教徒,为首几人,赫然是筑基期修为!更让李云逸心惊的是,他能感觉到,祭坛下方地底深处,传来一股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庞大无比的邪恶能量源!那便是阵眼核心!
守卫极其森严!正面潜入绝无可能。
李云逸屏息凝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试图寻找阵法运转的规律和守卫换班的间隙。同时,他暗中取出得自青木真君的一件辅助法器“窥阵盘”,小心翼翼地收集着阵法的能量波动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怀中那枚得自赤明别府的赤明玉珏,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
几乎同时,一股强大而隐晦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从承天坛最高处扫荡而下!
有结丹期修士坐镇!而且,似乎察觉到了细微的异常!
李云逸心头一凛,瞬间将气息收敛至死寂,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如同顽石。
那道神识来回扫视数遍,未能发现具体目标,缓缓收回。
好险!李云逸暗松一口气,知道不能再停留。今夜目的已达到,确认了阵眼位置和守卫强度。他悄然退入暗渠,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撤离。
回到听雨轩静室,天色已微亮。李云逸摊开玉简地图,结合夜探所见,仔细推演。承天坛守备如铁桶,强攻不行,只能智取。或许,可以从阵法本身,或者……黑煞教内部寻找破绽?
七日之期,转眼即至。他必须尽快想出万全之策。
而与此同时,胥京的暗流,愈发汹涌。一场关乎百万生灵存亡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夜探皇城险象生,结丹坐镇阵如铁!七日之期迫在眉睫,智取之道在何方?李云逸该如何寻找破阵契机?你的破局奇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