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暴雨,运河上游水势暴涨,冲垮了一段年久失修的河堤,淹了下游几个村庄。消息传到泉南镇,镇上顿时弥漫起一股不安的气氛。县衙贴出告示,征召民夫抢修河堤,但应者寥寥——正值农忙,谁家也舍不得壮劳力,况且这修堤是苦役,酬劳微薄。
周文焕从县衙回来,眉头紧锁,对苏婉叹道:“堤坝不修,大水下来,咱们镇子也难保。可如今人手不足,进度缓慢,真是急死个人!”
苏婉正在核对一批新到的甜叶菊干叶,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她放下手中的账册,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和街上偶尔匆匆走过的、面带愁容的行人。
“周伯伯,县衙给出的工钱,是多少一日?”她忽然问道。
“不过三十文,还不管饱,只中午给两个粗面馍。”周文焕摇头,“这价钱,请不动人啊。”
苏婉转过身,眸中亮起熟悉的光芒:“若是我们苏记,每日中午给修堤的民夫,免费供应一大碗浓稠的菜肉粥,外加一个管饱的杂粮馍,再配一碗解暑的凉茶呢?”
周文焕一愣:“婉儿,你这是……?”
“以工代赈,略有不同。”苏婉唇角微扬,带着一丝狡黠,“我们不出钱,只出饭食。县衙的三十文工钱照发,我们苏记包一顿扎实的午饭。您说,那些家里缺粮或者劳力富余的人家,会不会动心?”
周文焕眼睛猛地一亮,拍案道:“妙啊!三十文现钱落袋,还能省下家中一口壮劳力的饭食,甚至能吃上带荤腥的饱饭!这条件,肯定有人愿意去!”
说干就干。苏婉立刻让娟子去联络相熟的肉铺和菜贩,大量采购价格相对低廉的猪骨、猪下水、萝卜和菘菜。又让铁柱带人支起几口大锅,就在离码头不远的空地上,架起了“苏记施粥棚”。
消息一传出,果然引起了轰动。原本观望的民众算过这笔账后,觉得划算,报名修堤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每日晌午,修堤的民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粥棚前,捧着热气腾腾、油花点点、内容丰富的大海碗,就着喷香的杂粮馍,喝着清凉解渴的甜叶菊凉茶,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苏记仁义啊!”
“这粥熬得,比俺家里过年吃得还实在!”
“吃了这顿,下午干活都有劲!”
民夫们干劲足了,河堤修复的进度明显加快。县令大人听闻此事,特意派人来嘉奖了苏记,赞其“急公好义,顾全大局”。苏记的名声,在普通百姓心中,更是上了一层楼。
周文焕看着那热火朝天的修堤场面和井然有序的粥棚,对苏婉感叹:“婉儿,你这一碗粥,不仅解了县衙的燃眉之急,安了民心,快了工程,更为你苏记赚足了名声和人心!这一举数得,老夫真是服了!”
苏婉看着那些狼吞虎咽的民夫,轻声道:“周伯伯,做生意,不能只看着自己碗里的三粒米。这运河堤坝关乎一镇安危,镇子安定了,咱们的生意才能长久。况且,能让这么多辛苦出力的人吃上一顿饱饭,我心里也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