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安在错题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公式时，教室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抬头望去，林晓梅抱着一摞练习册站在门口走进来，月光刚好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
“你看见我留的纸条了吗？”林晓梅把练习册放在邻桌，声音比平时轻了些。王石安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指尖在纸页上蹭出一道浅痕，没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我……我觉得错题得自己理才记得牢。”
空气静了几秒，林晓梅忽然笑了，拉过椅子坐在他课桌的侧面，从练习册里抽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不是答案，是我整理的生物易错考点，比如‘基因表达’那块容易混淆的步骤，我标了重点符号，你要是卡壳了，随时找我讨论。”
王石安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想起昨晚揉掉纸条时的决绝，心里忽然发紧。他刚要开口道歉，林晓梅却已经翻开自己的错题本：“你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是不是卡壳了？我昨天问了老师，他说关键在受力分析时要分阶段算，你看这里……”
她指尖点在错题本的图示上，电灯的光线把她的影子投在王石安的卷子上。王石安听着她轻声讲解，忽然想起秋游时两人在红叶谷捡枫叶的场景，那时林晓梅也是这样，蹲在地上帮他挑形状最完整的叶子，说“做书签要选叶脉清晰的，就像解题要找对思路”。
“听懂了吗？”林晓梅抬头问他，眼里带着点期待。王石安一愣，然后赶紧点头，把刚才没敢说的“谢谢”咽成了一句实在话：“下次周测，我争取生物上85。”
“那我物理要冲90。”林晓梅立刻接话，从笔袋里掏出两支笔，一支递给他，“这是按动笔，写错题时改起来方便，咱们算个约定，下次周测后，谁没达标，就请对方喝校门口的热牛奶。”
王石安接过笔，笔身还带着点余温。他看着林晓梅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之前的愧疚少了些，多了股踏实的劲儿，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扛着学业的压力，有人在旁边陪着他，一起往省理科大学的方向走。
两人各自低头做题时，窗外传来晚风吹动梧桐叶的声音。王石安写题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林晓梅的书写声叠在一起，在周日晚自习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快下晚自习时，李建军从外面冲进来，不知道他怎么没上晚自习，只见他手里挥着一张篮球赛门票：“石安，下周六校队比赛，咱们去看啊！”王石安抬头看了眼林晓梅，后者冲他眨了眨眼，他便笑着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得留着时间补化学方程式。”
李建军撇了撇嘴，却没像往常一样拉着他起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加油，等你下次考好，我请你喝汽水。”说完便抱着篮球跑了出去。
教室只剩他们两人时，林晓梅收拾练习册的动作慢了些：“你要是想放松，偶尔看场球赛也没关系，别把自己逼太紧。”王石安合上错题本，把她给的考点纸夹进物理课本，就在之前夹枫叶书签的那一页。“我知道，”他看着林晓梅的眼睛，第一次主动说起家里的事，“我爹腰不好还在帮我凑学费，我弟弟望祖把零花钱都给我买笔了，我得对得起他们。”
“噢！” 林晓梅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化学笔记放在他桌上：“这里有老师补充的解题技巧，你先拿去看，明天还我就行。”
走出教室时，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石安走在林晓梅旁边，手里攥着那支按动笔，忽然觉得学业里的危机感还在，但多了些温暖的盼头，他不仅要为了家人考去省理科大学，还要兑现和林晓梅的约定，在下次周测后，笑着请她喝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