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是扎西!
“扎西?是你吗?”苏晴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扎西的电话。
“是我,苏晴姐!”扎西的声音明显高兴起来,“我……我跟朋友来县城里买点东西,想起你在这里教书,就……就试着打了一下之前存的号码。你……你还好吗?”
这一声朴素的问候,瞬间击溃了苏晴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
在这个举目无亲、受尽委屈的地方,能听到一个来自纯净高原的、带着真诚关怀的声音,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酸楚。
“我……我还好。”苏晴强忍着哽咽,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角落,“扎西,你最近还好吗?”
“我生意也还好,你要照顾好自己,虽然你和大哥没在一起,但我还是认你这个姐姐的。”电话里传来扎西憨厚地笑声。
提到志远,苏晴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苏晴姐,你咋了?你别哭啊!”扎西在电话那头急了,“是不是那个姓刘的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
“没有,扎西,我没事。”苏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谢谢你,扎西,谢谢你还记得我。”
“苏晴姐,你要是有啥难处,一定要跟我说!志远哥他……”扎西脱口而出,又猛地停住,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
志远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晴心中最深的思念和悔恨的闸门。她沉默了几秒,轻声问:“他……志远他,还好吗?”
扎西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志远哥他……生意做得挺大的,更忙了。就是……就是好像一直一个人,没再找对象。有一次他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还……还念叨你的名字来着……”
志远还一个人……他还记得她……
这个消息,像暗夜里陡然亮起的一颗星火,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悔恨和微弱希望的复杂情感。
她不敢再多问,生怕自己会失控。又和扎西简单聊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苏晴久久无法平静。
扎西的问候和关心,像寒冬里的一盆炭火,而关于志远的消息,则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她冰封的心底,悄然萌发出一丝绿意。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方。
或许,逃离的方向,除了未知的陌生城市,还有一个她曾经无比熟悉、承载了她最真挚情感的地方。
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离婚,离开这里,然后……然后她是否有勇气,去面对那个她曾经辜负的人?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知道他安好?
前路依然迷茫,但一股力量,已经从她心底升起。
她不再只是被动地忍受,她要主动去争取自己的新生。而志远,无论能否再见,都将是支撑她走下去的一份念想。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这场噩梦,该醒了。
然而,现实并未给她太多喘息的机会。
刘军似乎察觉到了苏晴近几日细微的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眼神里偶尔会掠过一种他看不懂的沉静与决绝,甚至对他明目张胆的晚归和冷漠,也表现出一种近乎漠然的接受。
这种变化,非但没让刘军感到轻松,反而隐隐有些不安,仿佛猎物脱离了掌控。
周末,刘军破天荒地没有外出,而是待在家里。
午饭后,他斜靠在沙发上,状似无意地翻着手机,突然开口:“对了,下个月我爸要来出差,到时候还会有局里和一些学校的领导一起来。你提前准备一下,买身像样的衣服,别到时候给我丢人。”
苏晴正在阳台晾衣服,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了。”
刘军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皱起眉头:“你就这态度?!到时候机灵点,给其他领导说点好话。听说教研室有个空缺,我让我爸帮你争取一下,总比在这破学校支教强。”
这话语里施舍的意味和隐含的交易,让苏晴一阵反胃。
她晾完最后一件衣服,转过身,看着刘军:“我没觉得这学校破,而且我教毕业班挺好的,没想过调动。而且,我也不擅长应酬,怕到时候反而给你丢人。”
刘军的脸色沉了下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苏晴,你什么意思?我好心为你打算,你还不领情?别给脸不要脸!”
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冲破了苏晴努力维持的平静,她直视着刘军,语气依旧克制,却带着冰冷的锋芒:“刘军,你到底是为我打算,还是需要用我这个“妻子”的角色去配合你,给你爸演戏?”
“你!”刘军被戳中心思,猛地站起来,指着苏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忘了自己是谁!”
“我当然记得我是谁。”苏晴迎着他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一个被丈夫公然背叛、受尽白眼的可怜虫。一个瞎了眼的女人。”
刘军恼羞成怒,几步冲到苏晴面前,扬起手:“你再说一遍!”
苏晴没有躲闪,反而仰起脸,眼神里满是讥诮:“怎么,还想动手?刘老师,你打下试试?”
刘军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苏晴那双曾经温柔似水、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和疏离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寒意窜上脊背。
他悻悻地放下手,咬牙切齿地说:“苏晴,你别后悔!你算什么?你有什么?你以为离开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做梦吧!”
说完,他再次摔门而出,巨大的声响震得窗户都在嗡嗡作响。
这一次,苏晴没有流泪,也没有瘫软。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
心脏的位置依然会痛,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伪装的和平面具彻底撕碎,也好。
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也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刘军的话像淬毒的匕首,但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依附于他人获得的所谓“好”,不过是镜花水月,随时可能破碎。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走到书桌前,拿出藏好的笔记本,翻到空白页,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