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就出去。”
许是程昱的视线太过炽热，原本闭着眼的程锦忽然睁开眼，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程昱那近乎“垂涎”的目光，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不要一直看我，”他冷淡地补充道，视线在程昱脸上扫过，“口水收一收。”
“对，对不起！”程昱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地想要往后退，却差点滚下床沿，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我，我就是……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他小声嗫嚅着，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痴汉。
“那就出去。”程锦的眉头蹙得更紧，语气不容置疑，“这里是我的房间。”
“啊？”程昱彻底愣住，眨了眨还带着湿气的眼睛，“不是……李叔说可以随便住吗？”
他还以为这城堡里的房间任他挑选呢。
“你见谁家客人‘随便住’，会直接住进主卧？”程锦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程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之前沉浸在悲伤和莫名的悸动中，竟然莽撞地占据了整栋城堡里最不该他住的房间。
巨大的尴尬和羞愧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飙升了。
“不好意思啊，”他慌忙坐起身，手无意识地挠了挠头发，不敢再看程锦，“我没注意……那我，我现在就去其他房间。”
说着就要下床。
“不用了。”
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重新拽回了床上。
程昱猝不及防，跌回柔软的床铺，整个人都懵了。
“别动，”程锦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伸手拽人的不是他一样，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赶紧睡。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公司。”
他的手并未立刻松开，那圈温热牢牢地箍在程昱纤细的手腕上，像是在禁锢，又像是一种奇异的安抚。
程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手腕处的触感清晰无比，身旁男人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
出去？他不敢再提。
动？他怕惊扰了对方。
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手腕上那灼人的温度和耳边均匀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借着月光偷偷打量程锦闭目的侧颜，心跳依旧失序，却奇异地慢慢平静下来。
“哦……好。”他极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地、一点点地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疲惫终于战胜了混乱的思绪，在雪松香的萦绕和身旁人安稳的呼吸声中，程昱的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程昱这一觉睡得极沉，仿佛要将连日来的疲惫和悲伤都睡去。
期间他似乎迷迷糊糊地起来上了两趟厕所，但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回床上，就又陷入了沉睡。
直到下午时分，胃里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空虚感，他才终于被饿醒。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他揉了揉眼睛，茫然地坐起身，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只留下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饥饿感催促着他行动。
他慢吞吞地爬下床，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扒拉出两件看起来还算顺眼的衣服——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胡乱套上，头发也睡得翘起了几撮，就这么趿拉着拖鞋，有气无力地走出了房间。
偌大的城堡安静得可怕，他循着记忆找到旋转楼梯，一步步往下挪。
走到餐厅时，正好看到李旭在擦拭一个古董花瓶。
“李叔，”程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虚弱，“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他几乎是飘到餐桌旁，软软地趴在了光滑的木质桌面上，像一只被抽走了骨头的猫。
李旭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放下手中的花瓶，温和地说道：“小昱醒了？饿坏了吧。”
他转身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杯牛奶，递给程昱，“你先喝杯牛奶垫垫，我去给你下碗面，很快就好。等晚上先生回来，我们再正式吃晚饭。”
“谢谢李叔～”程昱接过温热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甜丝丝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胃部的灼烧感。
他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看着李旭在开放式厨房里利落地烧水、准备食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至少还有一份这样的关怀。
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忍不住想，不知道叔叔今天在公司忙不忙，晚上……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这个念头让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泛起了细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