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听到他那句突然中断的话,整个人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撑在他的胸口,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他。
“我们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委屈,“你还想再离一次婚吗?!”
齐思远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解释:“不是的,江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瑶步步紧逼,眼眶因为激动而泛红,“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说明你根本没想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齐思远看着她颤抖的嘴唇,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那句没说完的话触到了她最敏感的地方——离婚的阴影,她从未真正放下过。
“我只是想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希望你永远有退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保护好自己。我不是想离开你,更没想过再离婚。”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江瑶的声音哽咽了,“在我好不容易重新相信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我这种暗示?”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这段时间积压的压力、对他身体的担忧、经济上的焦虑,还有生理期带来的情绪波动,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真的很努力了,思远。”她的声音低下来,带着无力的颤抖,“我努力不去想过去,努力相信我们会有未来,可你一句‘哪怕有一天’……让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齐思远伸手想把她拉回怀里,却被她用力推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那句没说完的话,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暗示。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说错了,我不该那么说。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困难。”
江瑶别过脸,不去看他,肩膀却在微微颤抖。房间里陷入了沉重的沉默,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齐思远看着江瑶微微颤抖的肩膀,整个人都慌了。他没想到,一句没说完的话会让她哭得这么伤心。
“江瑶……”他声音发紧,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侧身躲开。胸口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扎在上面,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他知道,这是情绪激动加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缘故。可眼下,他顾不上自己的疼,只想把她哄好。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努力稳住呼吸,声音低哑,“我不该说那种话,更不该让你有任何不安。江瑶,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江瑶没有回头,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刚才那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一直努力封锁的记忆——离婚时的绝望、一个人买房时的孤独、手术室外的恐惧……全都涌了出来。
齐思远见她哭得停不下来,心里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胸口的疼越来越明显,他却咬牙忍着,慢慢挪到她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别这样,江瑶,”他的声音带着哀求,“你骂我、打我都行,别再哭了,好不好?”
江瑶的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几乎要窒息。
“思远……”她哽咽着开口,“我真的很怕……很怕再回到从前。”
齐思远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声音低得像耳语:“不会的,永远不会。”
胸口的疼还在继续,但他知道,只要能让她安心,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江瑶的眼泪渐渐止住,可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她猛然想起王教授的叮嘱——不能让他情绪激动,不能让他受刺激。可刚才那句“哪怕有一天”,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让她实在无法轻易原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先躺好,别再说话了。”
齐思远怔了一下,想解释,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江瑶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努力平复呼吸。她知道自己不该在他身体还没恢复好的时候跟他吵,可情绪一旦被点燃,就很难冷静下来。
“江瑶……”齐思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恳求,“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江瑶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摇头:“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齐思远靠在床头,胸口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可他不敢再说话,生怕又触碰到她的伤口。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伤她太深了。
两人陷入冷战,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沉重。
江瑶原本就到了生理期,很久不痛经的她今天却被一阵阵腰痛和肚子痛折磨得脸色发白。她不想和齐思远待在同一个房间,索性搬了个小凳子,抱着膝盖坐在阳台晒太阳。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身体里的寒意。
齐思远在卧室里坐立难安,几次想开口,都被她冷淡的背影堵了回去。最终,他还是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出了门。
半小时后,他提着一小袋红糖和几颗红枣回到家。额头沁着细汗,脸色比出门前更白了些。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休息,径直走进厨房,把水烧开,小心地搅拌着红糖,直到它完全融化。
他端着杯子走到阳台,声音低低的:“喝点热的吧。”
江瑶抬头,看到那杯红糖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下楼买这些东西?”
齐思远张了张嘴,没说话。
江瑶的声音更冷了:“而且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红糖水根本不管用吗?!”
齐思远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我知道……但我想让你喝点热的,至少能舒服一点。”
江瑶抿着唇,心里涌上一丝复杂——有感动,有心疼,还有无法轻易放下的愤怒。她接过杯子,却没喝,只是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
“你回去休息吧。”她的声音淡得像风,“我想一个人待着。”
齐思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紧蹙的眉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客厅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缩在小凳子上,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显得那么孤单。
胸口的疼又开始了,可他知道,这次的疼,不是因为手术,而是因为他让她伤心了。
江瑶盯着那杯红糖水看了很久,热气早已散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涟漪。她伸手端起杯子,犹豫了一瞬,还是抿了一口。温温的甜味滑过喉咙,似乎真的让她的胃舒服了一点。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每一口都像是在和自己的情绪妥协。等杯子见了底,她才放下,起身走向卧室。
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她看见齐思远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眉心微蹙,像是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疼痛。他的手放在被子外面,手指微微蜷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江瑶的胸口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她本想转身离开,可目光却被他安静的睡颜吸引住了——那张熟悉的脸,此刻脆弱得让人心疼。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脚有些发麻,才强迫自己转身回到阳台。她把毯子裹得更紧,双手抱住膝盖,像是要用这层薄薄的布料隔绝所有情绪。
阳光透过薄纱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却没能驱散她心底的寒意。她知道,自己这次不能轻易原谅他——那句没说完的话像一根刺,还扎在她心上。
可她也清楚,自己终究还是会心软。只是现在,她需要时间。
齐思远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被厚厚的云层压了下去,屋子里有些昏暗。他睁开眼,只觉得头重得像灌了铅,太阳穴一阵阵地跳。胃里也隐隐作痛,他想了想,大概是中午没吃东西的缘故。
他侧过头,看见床头的水杯还在,却已经凉透。胸口的刀口没有明显的痛感,可那种闷闷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想起江瑶还在生气,他心里一紧——她会不会也没吃饭?
他扶着床头慢慢坐起来,动作尽量放轻,怕惊动到她。双脚刚触到冰凉的地板,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他不得不停下,深呼吸了几下。等那股眩晕感过去,他才缓缓站起身,披上外套。
走到卧室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门。客厅静悄悄的,阳光被阳台的纱帘挡住,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江瑶不在客厅。
他循着微弱的动静走到阳台,果然看见她还坐在那张小凳子上,怀里裹着毯子,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她的肩膀微微弓着,像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齐思远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说话。他注意到茶几上那只空了的红糖水杯,心里微微一暖——她喝了。可下一秒,他又看到她手边放着的暖宝宝包装纸,显然她的肚子还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