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嫣把玉佩贴在眉心,残魂从玉中浮出,轮廓模糊,声音虚弱:“别毁它。”
程涵毅猛地睁眼,翻身挡在锦嫣前头,手已经按在腰侧。
残魂晃了晃,声音断续:“玉佩是锁命阵枢,毁了……他活不过三天。”
锦嫣没动,手指收紧,玉佩边缘硌进掌心。
她盯着那道残魂:“那我偏要改写阵法。”
程涵毅没回头,声音低沉:“你听见他说什么了?”
“听见了。 ”锦嫣绕过他,走到桌边,把玉佩放在灯下,“三日时限,够我拆它十遍。”
残魂颤了一下:“阵枢不可逆,强行篡改,反噬会先吞掉你。”
“我不怕死。 ”锦嫣拉开抽屉,取出一卷泛黄的符纸,“我怕的是被人算计着死。”
程涵毅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你要怎么改?”
“先剥壳。 ”锦嫣指尖划过符纸边缘,血珠渗出,滴在玉佩上,“这东西认你为主,说明阵法根基在你身上。我要把它从你骨头里剥离出来,再重新打桩。”
残魂急了:“你疯了!剥离过程他会痛到崩溃!”
“那就让他痛。 ”锦嫣抬头看程涵毅,“你撑得住吗?”
程涵毅没犹豫:“撑得住。”
残魂沉默片刻,声音更低:“你若真想改阵……得找到完整的阵图。阵枢只是核心,其余部分散落在当年布阵者埋骨之处。”
锦嫣动作一顿:“云昭,你在暗示什么?”
残魂没答,身形开始溃散。
锦嫣一把抓起玉佩,用力按回眉心:“别躲!告诉我阵图在哪!”
残魂挣扎着凝聚:“……西北角……老宅地窖……有我留下的……残页……”
话音未落,残魂彻底消散。 玉佩恢复死寂。
程涵毅伸手想拿回玉佩,被锦嫣避开。
“你休息。” 她说,“我去一趟老宅。”
“我跟你去。 ”程涵毅语气不容反驳。
“你刚失血,站都站不稳。” 锦嫣把玉佩塞进外套内袋,“等我回来,再让你当药引。”
程涵毅抓住她手腕:“别一个人去。那地方不止藏着阵图,还埋着当年杀我的人。”
锦嫣甩开他的手:“所以更不能带你。你去了,他们只会更想杀你。”
她转身开门,齐雪站在门外,手里拿着车钥匙。 “小祖宗,车备好了。”
“走。 ”锦嫣迈步出去。
齐雪跟上:“异调局的人还在楼下蹲着,要不要甩开?”
“不用。 ”锦嫣按下电梯,“让他们跟着。正好看看谁最紧张我进老宅。”
电梯门关上,程涵毅站在房间窗前,看着楼下黑色轿车驶出大门,两辆异调局的车立刻跟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伤口已愈合,但皮下仍有细微刺痛,像有针在游走。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程峰,查当年在西北角老宅的地窖进出记录。我要知道谁进去过。”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爷,那地方二十年没人碰过。异调局封条还在。”
“撕了。 ”程涵毅说,“今晚之前,我要看到地窖里的东西。”
挂断电话,他走到床边,拿起锦嫣留下的符纸。 血迹未干,边缘微微卷曲。 他盯着符纸看了很久,轻声说:“你又要一个人扛了,是不是?”
窗外天色渐暗,楼下传来引擎轰鸣。
锦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齐雪开车,后视镜里映出她缠着绷带的手腕:“小祖宗,老宅那边没信号,设备进不去。”
“不用设备。 ”锦嫣睁开眼,“我靠眼睛和手就够了。”
齐雪点头,拐进一条小路。 后方车辆被迫减速,距离拉远。
“异调局跟丢了?” 锦嫣问。
“暂时甩开。” 齐雪说,“但他们知道目的地,很快会围过来。”
“让他们围。 ”锦嫣摸了摸内袋的玉佩,“正好逼他们亮底牌。”
车子停在一座破败院门前。 铁门锈蚀,锁链垂落,门牌字迹模糊。
锦嫣推门下车,风卷起落叶,扑在她脚边。
齐雪跟在她身后:“地窖入口在后院,要撬开地板。”
“不用撬。 ”锦嫣走向主屋,“我知道机关在哪。”
她推开腐朽的木门,灰尘簌簌落下。
屋内家具蒙着白布,墙角蛛网密布。
她径直走向壁炉,伸手在砖缝间摸索,按下一枚凸起石块。 地面传来闷响,一块地板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齐雪打开手电,光束照进黑暗。 “我先下。”
“一起。” 锦嫣迈步,“下面没陷阱,只有死人留下的东西。”
阶梯潮湿,脚步声在空洞中回荡。
地窖不大,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本皮面册子。
锦嫣走过去,翻开册子。
纸张发黄,字迹潦草,画着复杂纹路。
“阵图残页。” 她低声说,“果然在这。”
齐雪凑近看:“能看懂吗?”
“能。 ”锦嫣快速翻页,“但缺了关键几页。”
她合上册子,揣进怀里。 “走吧。” 她说,“该回去了。”
刚转身,头顶传来脚步声。 齐雪拔枪,挡在锦嫣身前。
地窖入口处,站着三个穿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异能抑制器。
“锦小姐。” 为首那人开口,“局长让我们请您回去聊聊。”
锦嫣冷笑:“聊什么?聊你们怎么瞒着我程涵毅快死了?”
那人没接话,举起抑制器:“请别反抗。”
锦嫣没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内袋。
玉佩突然震动,一道残魂窜出,直扑黑衣人面门。
三人同时后退,抑制器脱手落地。
残魂盘旋一圈,缩回玉佩。
锦嫣走上台阶,经过三人时,声音平静:“告诉你们局长,下次派点能打的来。”
她走出地窖,夜风拂面。 齐雪紧随其后,警惕四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锦嫣坐进车里,“所以得赶在他们动手前,把阵法改完。” 车子启动,驶离老宅。
后视镜里,三名黑衣人站在原地,没有追。
回到住处,程涵毅站在门口,脸色比出门前更差。
“拿到了?” 他问。
锦嫣掏出册子递给他:“残页。缺的部分,得从玉佩里挖。”
程涵毅翻开册子,眉头皱起:“这纹路……和我体内的毒同源。”
“不是毒。 ”锦嫣关门,“是阵。有人用阵法锁住你的命,再借玉佩操控你生死。”
程涵毅合上册子:“云昭当年,是布阵者还是受害者?”
“都是。 ”锦嫣走到桌边,铺开符纸,“被逼布阵,又不甘心,所以在玉佩里留了一道残魂,等能破阵的人出现。”
“你就是那个人。 ”程涵毅说。
“对。” 锦嫣割开手指,血滴在符纸上,“所以我不能让你死。你死了,阵就完整了,就成了别人的棋子。”
程涵毅走到她身后,手掌贴上她后背:“我帮你。”
锦嫣没拒绝,任他能量流入体内,稳住她躁动的血脉。
“别分心。” 她说,“待会儿我要剖开玉佩,你得替我压住反噬。”
“好。 ”程涵毅声音低沉,“你动手,我扛着。”
锦嫣拿起玉佩,指尖凝聚力量,缓缓刺入玉心。
玉佩剧烈震颤,残魂狂涌而出,直冲她眉心。 程涵毅手臂收紧,力量灌入她体内,硬生生将残魂逼退。 残魂痛苦扭曲:“停下……你会毁掉一切……”
锦嫣眼神冰冷:“那就毁。”
她指尖发力,玉佩裂开一道细缝,阵图纹路浮现。
残魂声音带着哀求:“求你…别改…改了你会……”
锦嫣打断他:“我会怎样?死?我早该死了。”
她继续深入,玉佩裂纹扩大,残魂四散。
程涵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没松手。
锦嫣咬牙,加快速度。 阵图纹路逐渐重组,残魂被强行压缩进新纹路中:“你……疯了……”
“对。 ”锦嫣冷笑,“我就是疯的。”
最后一笔落下,玉佩骤然安静,残魂彻底融入新阵图。
锦嫣收回手,玉佩落在桌上,表面纹路已变,泛着微光。
程涵毅松开她,踉跄一步,扶住桌子。 “成了?” 他问。
“成了。” 锦嫣擦掉嘴角血迹,“阵法逆转,你的命不再由它掌控。”
程涵毅低头看玉佩:“那现在,它听谁的?”
“听我的。 ”锦嫣拿起玉佩,贴在程涵毅胸口,“但它连着你的心跳。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它爆了你的心脏。”
程涵毅笑了:“你这是保护我还是威胁我?”
“都是。 ”锦嫣转身走向浴室,“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还有事。” 程涵毅看着她背影:“什么事?”
“找剩下的阵图。 ”锦嫣没回头,“残魂没说实话。地窖里的残页,只是诱饵。”
程涵毅握紧玉佩:“他知道你在试探他?”
“对。 ”锦嫣打开水龙头,“所以他故意给残页,想拖时间。”
水流声中,她的声音清晰传来:“她不知道,我早就在她魂魄里种了追踪印。她以为藏得好,其实每说一个谎,我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