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并非小事,在许多人眼中此举过于冒险,一时无人敢率先表态,互相观望,全场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刚才那位魁梧大汉站起身来,扬声说道:
“明老爷,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不知道您背后有人撑腰?不然您儿子哪能去京城上那所一般人进不了的学校?
现在您说要打,我们也不反对,但您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至少您的人得打头阵。
我这话,没说错吧?”
这番话引起一片附和,简直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这些军阀表面威风,骨子里却只顾保存实力,并不真心想打,甚至想借机削弱明家。
至于其他,他们并不在乎——哪年政府不来?最后缅北还不是他们的?电诈集团与他们无非是合作,军阀只负责建园区、坐地收钱,根本不关心其他。
这也是为何现场一个电诈分子都没有。
所有人都望向坐在上首的明家家主。
明家主心中冷笑,他比谁都清楚:外面那些人,其实是老中的武警。
虽然他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他心里明白,对方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一点,他看得十分透彻。
于是,他趁机煽动众人动手。
目的就是趁乱脱身,借机逃走。
他明家在大陆的钱财,在美洲的资产,
足够他安稳度过余生。
至于大陆的财产,
一直是由他的儿子在打理。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这里。
只要他能顺利脱身,
就不会有事。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我明家绝不退让。
眼下,
我能做的不多,但一点表示还是可以的。
请放心,这次行动,
我明家愿意打头阵,绝不含糊。
也希望在座各位,能同甘共苦!”
明家家主一番话,瞬间点燃了全场气氛。
有人愿意出头,其他人自然乐见其成。
众人纷纷露出满意的神色,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提议。
就在众人准备歃血为盟、做足场面之时,
一队身着佤邦军装的年轻人突然冲了进来,举枪环视全场。
“举起手来,不许动!”
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在场的人顿时愣住。
一名彪形大汉刚想拔枪,只听“砰砰”两声枪响,
那人的手便掉落在地,随即发出凄厉的惨叫。
祁同伟在众人簇拥下步入会场,扫视一圈后,
向身边的人问道:
“小杨,人齐了吗?”
这位正是当初跟随祁同伟到边境的人员之一,被派潜入果敢打探情报。
此次行动能顺利攻入,他的功劳极大。
但因其特勤身份,始终在隐秘战线工作。
行动结束后,祁同伟也在考虑,
是否该让他转到明处,不再从事隐蔽工作。
小杨仔细环顾一圈,回来报告:
“除了明家的二小姐,四大家族和明家的主事人都在。”
祁同伟闻言面露喜色,
与丁晓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下令:
“全部带走!”
周围的士兵如虎狼般一拥而上,用破布塞住他们的嘴,
再用钢丝绳捆住,令他们无法挣扎。
这些士兵亲眼见过园区的惨状,对这些人恨之入骨。
要知道,园区里被称作“猪猡”的人,
都是他们的同胞。
而在这里的这些人,
正是罪魁祸首。
:
比地狱更加残酷,剥皮抽筋一般。
这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出的行径,尽管起初曾明令禁止 俘虏。
祁同伟目睹这一切时,终究不忍苛责。
他看着这惨状,同样满脸愤慨。
于是,他只能佯装未见,任那些被愤怒驱使的人们宣泄情绪。
随着 区被攻占,驻守后山的政府军也积极配合。
他们协助武警部队缉捕园区头目,包括已经逃走的明家二小姐。
祁同伟到来时,队伍不过三千余人;待到回程,却已壮大至四万多人。
尽管政府军调配了不少大巴与卡车,运力依旧捉襟见肘。
整个队伍迤逦而行,绵延足有三四公里长。
一行人跋涉至边境,祁同伟原以为需经历繁琐交涉。
却未料到,此地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无论是鉴别被困人员的专班,还是补给物资的调配,
抑或是接收犯人的工作人员,皆翘首以待。
祁同伟迈过边界线,两侧边防军人齐刷刷致以标准军礼。
刹那间,他鼻尖一酸。
强忍心绪穿过边境大门,只见马路中央伫立着一位武警中将。
对方端正敬礼,朗声汇报:
“报告前线司令祁同伟同志,武警机动总队奉命接收被困人员及在押犯人。
司令同志,您辛苦了。”
祁同伟以标准军礼回应。
此时人群中快门声此起彼伏,
定格下这历史性的一幕——祁同伟与武警中将在国门下互致敬礼的画面。
国内最具权威的报纸以《铁血厅长万里追凶,剿灭缅北电诈集团》为题刊发报道,
头版赫然刊登着国门下那张照片。
沙瑞金读着报上新闻,只觉得牙根发胀。
赵立春这一回,是真的要倒台了。
沙瑞金早知道祁同伟外出办案,却没料到他竟掀起如此波澜——
直接端掉了罪犯藏身的缅北据点。
沙瑞金对此地有所耳闻,
那是个毒瘤之地,无数同胞曾在那儿受苦受难。
只因缺乏合适契机,始终无人出手整顿。
这个众人皆知的烫手山芋,这份沉甸甸的功劳,
谁都不曾预料会花落谁家。
如今祁同伟摘得硕果,令沙瑞金隐隐不安。
祁同伟建功越多,沙瑞金便越显被动。
身为书记,按理祁同伟所有功绩都有他一份。
但此番缅北行动非同小可——
这是祁同伟在积蓄声望,更是他重返汉东的铺垫。
748正处于舆论漩涡之中,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些棘手。
没办法,他必须把祁同伟推上副书记的位置。
按照规定,一个省只能设有两位副书记,一位是省长,另一位是专职副书记。
但凡事总有例外。
当年赵立春在汉东时,就曾为高育良增设了一个副书记职位,并且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其他省份,除了建设兵团和某个民族自治区设有四位副书记外,通常都只设两位,这是常态。
而汉东在改革过程中,为方便行事,就多设了一个副书记职位。
这一次,沙瑞金原本以为可以收回这个职位。
但他没想到,祁同伟竟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关注,这让沙瑞金不得不按原有的规矩行事。
他必须把原本由政法书记兼任的副书记职位让出来,还得赋予实权,否则,全国媒体会对他口诛笔伐。
如今的祁同伟,声望正值巅峰。
沙瑞金实在想不通,祁同伟为何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获得这样的机会。
这份殊荣,不是给那些二代、三代用来镀金的,而是落在了祁同伟手中,他似乎并不为己谋利。
沙瑞金殊不知,运气本就是关键因素之一。
中政法正等待这样一个案件,能够合法合理地处理缅北问题。
这一次的案件,正是这样一个契机。
如果沙瑞金亲自出马,这份指挥权和殊荣本应属于他。
可惜他当时选择了把任务甩给祁同伟。
结果,祁同伟捡了个大便宜。
此时的祁同伟,刚刚乘专机抵达汉东。
随行的还有一个中队的特警,负责押送九名犯罪嫌疑人。
说起来,这些特警也颇为憋屈。
他们全副武装赶到边境,本以为能大显身手,却看到成建制的武警早已到位。
一身本事无处施展,让他们颇为郁闷。
祁同伟本想分他们一些功劳,可惜没有机会。
最后只能让他们负责押送人犯,算是聊胜于无。
接机的人不多,只有政法系统的人员到场。
法院和检察院都派了人,因为这个案子舆论压力太大,必须尽快处理。
祁同伟在出发前就已嘱咐他们提前准备。
他带回来的,除了九名嫌疑人,还有遇难者的骨灰。
望着机场周围披麻戴孝的人群,祁同伟强忍着情绪,别过头去。
当特警手捧遇难者骨灰走下飞机,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悲泣。
祁同伟悄悄从侧面离开,朝人群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像被针扎一般迅速转身离去。
并非他心中有愧,而是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压力太过沉重。
守护百姓本是他的职责,如今他却只能带回一盒盒骨灰。
这样的场景,实在让他不忍目睹。
他朝陈海招了招手,陈海立即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振奋之色。
与祁同伟的沉痛不同,他此刻满心激动。
祁同伟万里追凶、剿灭缅北集团的事迹,已通过官方媒体传遍全国。
陈海不禁憧憬着自己将来也能获得这般荣光。
看着陈海兴奋的模样,祁同伟略显无奈,但还是嘱咐道:“陈海,检察院的流程最好在遇难者尾七前完成,这样也能抚慰家属。
相关的保险和补助要尽力落实,这些遇难者都是家里的顶梁柱,留下的孤儿寡母生活不易。
法治不仅要讲原则,也要有人情味。”
祁同伟所说的“尾七”,是汉东民间的传统习俗。
一般地方只过头七,而尾七则是指第四十九天。
家属每七天祭奠一次,祈愿逝者安息。
尾七之后,生者便要开始新生活,不再终日哀思。
在尾七前完成审判,既是对逝者的交代,也是对家属和汉东百姓的交代。
陈海点头应下,又追问:“这些犯人怎么处置?”
祁同伟闻言面露厉色,咬牙道:“公开审判,全部枪决!绝不姑息!”
说完便关上车窗。
司机会意,驾车疾驰而去。
这段时间的奔波让祁同伟疲惫不堪,在外省办案时处处受制,各方利益纠葛更让他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