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香烟袅袅,供桌上的酥油灯跳动着微光,映照得佛像面容愈发庄严。
寒鸦叁,如今该称他为悟静了,身着素白僧衣,跪在殿前的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
殿侧站着两位持戒僧人,左侧僧人双手捧着铜制托盘,盘内铺着洁白的棉巾,放着一把烧红的戒疤钳钳尖泛着暗红色的光,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右侧僧人则捧着一小罐药膏与干净的纱布,神情肃穆。
住持身披朱红袈裟,手持念珠,缓步走到悟静面前,停下脚步。
他先抬手轻敲悟静的头顶三下,念珠在指尖轻轻转动,声音沉稳如钟,在空旷的大殿内缓缓回荡:“悟静,今日受戒疤,乃少林沙弥入道之重要仪式。戒疤者,非为苦刑,实为烙心,每一点灼痛,都是在提醒你斩断过往执念,重塑清净心性。”
“今日你是否真能放下‘寒鸦叁’的过往,以‘悟静’之名,行慈悲之事?”
悟静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目光掠过殿内的佛像,又落回住持脸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异常坚定:“弟子准备好了。过往罪孽,弟子日夜铭记,今日受戒,便是与过去彻底决裂,往后只做悟静,不做寒鸦叁。”
住持微微颔首,朝持戒僧人示意。左侧僧人上前一步,将托盘递到悟静头顶侧方。
“每一波疼痛,都是与过往的决裂。” 住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悟静闭上眼睛,轻声道:“弟子明白。”
“滋啦 ——”
第一钳落下,灼热的疼痛瞬间从头皮传来,像是有一团火直接烧在皮肤上,痛感尖锐又滚烫,顺着神经蔓延至整个头颅。
“嗡 ——” 戒疤钳离开,焦糊味弥漫开来,悟静额角渗出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
第二钳、第三钳……
每落下一钳,住持都会念出对应的戒律,每一次灼痛,都像是在悟静的心上刻下一道印记。
他的额头上、脖颈间全是冷汗,僧衣的领口都被浸湿,但他的眼睛始终闭着,神情从最初的紧绷,渐渐变得平静。
直到第九钳落下 —— 这一疤为 “戒杀”,是对他过往在无锋沾染鲜血的最终忏悔。
当戒疤钳取下时,悟静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看向住持递来的铜镜。
九个戒疤呈三行三列排列,此刻还泛着红肿,边缘带着淡淡的焦色,像九枚小小的勋章,醒目地刻在头皮上。
这是他与寒鸦叁彻底告别的证明,也是悟静新生的开始。
“悟静,” 住持为他披上崭新的僧袍,“今日受戒疤,非为形式,乃为你真能了却尘缘。往后在少林,当以戒为师,以善为念,莫要再走回过往的歧路。”
悟静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深深叩首,声音温和却坚定:“弟子谨记方丈教诲,余生定当潜心修行,以善念赎过往之恶。”
殿外的钟声响起,“咚 —— 咚 —— 咚 ——” 九声钟鸣,与他头顶的九枚戒疤呼应,像是在为这场蜕变,送上最庄严的见证。
站在大殿角落的寒鸦柒,从头至尾都皱着眉旁观,此刻见仪式结束,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嘴角忍不住撇了撇,对旁边的上官浅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出家的,这也太痛了吧,光看着我头皮都发麻。比杀人......”
话没说完,上官浅推了推他的胳膊,制止了他接下的话。
这里是清净佛堂,提及杀人这类过往的血腥事,实在不妥。
上官浅目光又落回悟静身上 那个曾经满身戾气的寒鸦叁,此刻正跟着住持缓步走向殿后,背影沉稳又平和,透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平和。
阳光透过殿门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像是为寒鸦叁过往画上了句号,也为悟静的新生镀上了一层新光。
宫尚角抵达少林后,依着礼数,第一时间便带着备好的茶叶去拜会慧能方丈,两人在禅房内论禅叙话,宫远徵本就对这些应酬没兴趣,一进山门就和宫尚角分了路,脚步轻快地往东边客院赶。
他一见到上官浅,立刻快步上前,语气急切得像是怕晚了一步:“上官浅!雪球和开心呢?你把它们放哪儿了?我过来他们怎么都不跑出来。”
上官浅被宫远徵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抬头茫然地看着他:“雪球和开心?”
她眨了眨眼,实在没反应过来宫远徵为何一见面就问这个。
“你不是带它们来少林了吗?我和哥特意赶过来,就是怕你把它们照顾不好,在这儿吃斋把它们饿瘦了!”
宫远徵一边说,一边还探头往房间里张望,像是要自己找出猫狗的身影。
“我带它们来少林?” 上官浅更是疑惑,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我带它们来少林干什么?少林规矩多,它们来了都要吃斋,哪能习惯?再说了,我要是真要带它们走,肯定会和你说一声的。”
宫远徵脸上的急切瞬间僵住,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你没带它们来?那雪球和开心呢?它们不在角宫,也不在你这儿,难道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上官浅解释道:“出发那天,我本来准备让小桃把它们两送去徵宫的,刚要出门正好碰上了雪重子,他说觉得雪球和开心很可爱,想借回去养几天,还保证会好好照顾它们,我见他确实喜欢,就答应了。怎么,他还没把雪球和开心送回角宫吗?”
而此刻的后山雪宫,却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雪重子盘腿坐在庭院的软垫上,手里拿着一根自制的逗猫棒 —— 木棒顶端系着彩色的绸带,还缀了个毛茸茸的小球,正逗得雪球上蹿下跳。
开心则趴在他脚边,尾巴摇得像朵绽放的花,时不时伸出爪子去够逗猫棒的影子,发出 “汪汪” 的软声。
“来,再跳一下,就给你吃小鱼干。” 雪重子笑着晃了晃逗猫棒,雪球果然纵身跃起,精准地扑到小球上。
可逗着逗着,雪重子忽然皱了皱眉,鼻子轻轻抽了两下,随即 “阿嚏 ——” 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雪重子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在念叨我?难道是宫远徵发现猫和狗都在我这儿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金毛和脚边还在追小球的狸花猫,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借都借了,就再养几天,让宫子羽和宫紫商羡慕羡慕。”
说着,他又拿起逗猫棒,继续陪两只小家伙玩了起来,雪宫里,满是猫狗的软叫声与他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