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数十枚催泪瓦斯罐和烟雾弹划过弧线,落在人群前方的空地上,瞬间释放出大量刺鼻的白色和灰色烟雾,迅速笼罩了广场前沿。
刺激性气体使得人群中被笼罩的人发出痛苦的咳嗽、眼泪鼻涕横流,冲击的势头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人群陷入更大的混乱,咳嗽声、哭喊声、被踩踏者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
苏哲默默关紧窗户,隔绝了外面大部分令人不安的声音和可能飘入的微量刺激性气体。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不是丧尸危机,而很可能是由某种原因引发的内部大规模恐慌和骚乱。
直到骚乱被完全控制住,可以看到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疗队人员开始进入现场,对倒地的人员进行检查和救治。
——
晚上八点多,吴魏办公室。
侯明再次前来汇报,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清晰:
“上校,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
根据对多名涉事幸存者的分别问询,以及现场医疗人员的初步诊断,可以确定,骚乱的直接诱因是c区、d区多个宿舍内,集中出现了多名呕吐、腹泻症状的患者,其中数人因严重脱水已陷入昏迷。
有经历过类似事件的幸存者指认,症状高度疑似霍乱或急性细菌性痢疾等消化道烈性传染病。”
“霍乱?痢疾?”吴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们的饮用水和生活用水都是经过水厂严格净化和氯消毒的!而且为了预防开春融雪带来的污染,基地内部也定期进行环境消杀!怎么会突然爆发这种疫情?”
侯明解释道:
“上校,问题可能出在几个方面。
第一,基地人口暴增,日均用水量远超设计负荷,净水设备虽全力运转,但处理效率和余氯保障可能存在临界点波动。
第二,也是更主要的原因,部分幸存者,尤其是新来的,为了节省每天限量的生活用水配额,或者单纯因为习惯,经常偷偷去云泽湖岸边取水,用于洗漱、洗衣甚至偶尔饮用。
而cd两区刚好处在湖边的位置,现在人手不足,根本监管不到。
今年春季气温回升快,周边城镇融雪带入湖中的污染物浓度很高,很可能含有霍乱弧菌或其他致病菌,导致了这次疫情的集中爆发。”
他顿了顿,继续汇报处理进展:
“目前,所有出现症状的人员已被隔离收治,与患者有密切接触者也被集中隔离观察。发生疫情的宿舍区域已由防化分队进行彻底消毒。
幸存者聚集区已开始全面发放防护口罩、消毒液和漂白粉片,并强制要求对饮用水进行煮沸或药物消毒。
基地医疗中心已经启用了战略储备的多西环素、诺氟沙星等广谱抗菌药物,用于治疗确诊患者和预防性投药给高危接触者。但是……此类药物消耗极快,库存已经告急,需要尽快想办法补充。”
吴魏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疲惫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应急预案启动得很及时,处理方向也是正确的。你先去休息吧,保持通讯畅通,有事随时汇报。”
“是,上校!您也请早点休息。”侯明敬礼后,轻轻退出了办公室。
吴魏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沉重。
内部的疫情,远比外部的敌人更加难以对付,这无疑是对基地管理和生存能力的又一次严峻考验。
——
春夜的黑峡湾核电站,寒风依旧料峭,却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
风吹过光秃的枝桠,将积压的雪块成片掀落,雪水淅淅沥沥,敲打着沉寂的地面。
在黑峡江湍急而幽暗的水流边,几块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浮冰被浪推上河岸。
其中一块冰面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一道裂缝蔓延开来,一只皮毛腐烂、露出部分头骨的丧尸鼠,猛地从冰隙中探出脑袋,它僵硬地扭动脖颈,眼皮颤动着掀开,露出了下面猩红的眼珠。
深夜,11点23分。
核电站家属区,一栋相对独立的住宅内。
严慧早已沉入梦乡。
作为核电站站长的妻子,她随丈夫驻守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工业堡垒已十一个年头。
睡梦中,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或许正梦到病毒从未爆发前的安宁时光。
然而,厄运正悄然逼近。
卧室那扇为透气而半掩的窗户边,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
那只从江边爬来的丧尸鼠,循着活物的气息,钻进了房间。
熟睡中的严慧感觉到脸上有种冰冷、湿黏的触感在蠕动,她无意识地挥手拂开。
下一秒,鼻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拍打,触手却是一片湿滑和刺痛。
她惊恐万状地蜷缩到床角,发出凄厉的尖叫。
黑暗中,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自己,只感到温热的液体正从鼻头不断涌出,滴落在嘴唇上。
她下意识舔了舔,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拼命用被子蒙住头,将整个身体紧紧包裹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危险。
被子外,尝到血腥味的丧尸鼠更加兴奋,尖利的爪牙开始疯狂抓挠被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啦”声。
“呼呼……呼……” 严慧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她扯过保暖内衣的领口,死死捂住不断流血的鼻子。
听到外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她猜测可能是老鼠。
从小在城市娇生惯养的她,对这些蛇虫鼠蚁有着天生的恐惧。
她从未亲眼见过、更无法想象,会有敢于主动攻击人类、甚至嗜血的老鼠。
“怎么办?怎么办?” 她在心中绝望地自问。
让她此刻冲出被子,她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而她的丈夫,核电站站长,今夜正在主控室值夜班,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赶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十几分钟后,严慧开始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失血和极度的恐惧让她体力不支。
被子外的丧尸鼠依旧在她脚踝的位置兴奋地抓挠。
求生的本能让她灵光一现——她猛地用力,将整床被子扯起,朝老鼠所在的位置罩了下去!
为了保险起见,她迅速抓起枕头和旁边的衣物,死死压住被子的边缘。
顾不上穿鞋,她胡乱抓起一件挂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套在睡衣外面,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夺门而逃,将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和里面的恐怖之物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