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颇有种剑拔弩张的样子,殷姝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他们说起盐政,她也听得有些不太明白,稀里糊涂的不知谁对谁错。
殷元中看着韩胜玉,直截了当的问道:“韩姑娘想要我插手秦州盐政?那你找错人了。”
说到这里,话音微微一转,“韩大人的官职是因二皇子得到的,我们殷家如今也勉强还算是东宫船上的人,你来找我,岂不是笑话?”
太子跟二皇子向来不对付,她这是磕错了头,拜错了庙。
“没错,正是要找你才对。”韩胜玉没有因为殷元中言语中的强硬而生气,反而觉得话谈到这一步,他还能坚持己见,的确是个意志坚定之人。
她这双发光的眼睛,总能找到最优秀的人才。
饶是殷元中听到这话一时也给哽住了,实在是不知还能说什么,他定睛看着韩胜玉,“韩姑娘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殷大哥想听真的还是假的?公的还是私的?”
“什么?”
韩胜玉眼睛一弯,给殷元中续了茶,自己捡了个烤花生捏在手中,这才笑着说道:“若是说真话,那就是我想找个人辖制二皇子,若是假话我该说大家同仇敌忾,若论公当同心协力,一为朝廷二为大义,若论私……”
韩胜玉轻笑一声,“殷大哥,不知我殊真姐姐可跟你说过我与我家堂姐不能对外言说的二三事。若你知道了,就该明白我为何这样做。若是没说过,我先喝口茶,容我殊真姐姐跟你讲讲我家的恩怨。”
殷姝真自然不会随意将韩胜玉与堂姐的恩怨往外说,再说这是女子家的事情,哥哥一个外男,她更不会讲了。
现在韩胜玉这般说了,殷姝真只得跟哥哥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殷元中早就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都是真的,他看着妹妹半晌不语,又看向韩胜玉,也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天,殷元中才吐出一句,“外面流言纷纷,以为是惑人耳目,谁知道竟全都是真的,不会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吧?”
“我这个人就爱讲真话,别人都劝我大局为重,吃亏是福,哼!谁劝我吃亏是福,那我就祝他福如东海。”
殷元中:……
这也太有个性了。
他们兄妹秉承圣人理念认认真真读书循规蹈矩做人,遇上韩胜玉这样鲜活的不按常理做事性子,好像打开了另一翻天地。
殷元中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家长辈不管你?”
“这话要说起来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那你长话短说。”
韩胜玉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自然是管不住。”
殷元中:……
殷姝真低头轻笑,对着哥哥说道:“你别听胜玉胡说,家里人都疼她,自是不舍得管她,再说她也没做错,为何还要管,难道不该管那些做错事的人吗?”
殷元中觉得妹妹也变了,以前这样的话,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韩胜玉点点桌子,“殷大哥,你这跑题了啊,咱们回归正题,我送你一份前程,你帮我辖制二皇子,这笔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你可知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殷元中沉声道。
“吃饭还有噎死人的,做什么不危险?殷大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难道你眼下最大的危险不是殷元伦吗?你要比他先一步在官场上站住脚,所以一件大政绩便是你立足的根本。”
“即便是有政绩,过了东宫的手也得扒一层皮。”
“为什么要过东宫的手,你的官职难道是东宫属官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殷姝真跟太子有了婚约,自然而然的有什么事情都要先给的东宫打个招呼,大家是利益共同体,自然风险共担。
维护太子,便是维护自己的妹妹,是维护殷家。
可现在,不是了啊?
“殷大哥,你现在难道不该先把东宫的标签从你身上摘下来,让人知道你是朝廷的官员,而不是东宫的官员吗?立身要正,才能博得别人的尊重。”
“你就不怕二皇子知道了找你麻烦?”殷元中问,韩大人的官还是二皇子给的,这岂不是过河拆桥?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俩私下联手呢?”
“如今金城还有谁不知道你劝我妹妹的事情?掩耳盗铃也不过如此。”
“任尔东西南北风,只要我不亲口承认,谁也不能一口咬定与我有关。传言是我,他们有证据吗?”
“可是秦州的事情一旦我介入,岂不是会让人更认为你与我们殷家关系匪浅?”
“秦州还有个吴德举,他是吴氏的父亲,吴氏现在又是二皇子未来的岳母,怎么就不能说你是帮着太子针对吴德举呢?”
“所以我若出手,二皇子便会认为是太子针对他?”
“是啊,太子辜负殊真姐姐,咱们先让他吃点哑巴亏,收点利息出口恶气。”
殷元中看着韩胜玉,“秦州那边你想怎么做?”
她提起了吴德举,看来就是针对他了。
“秦州盐政早已经腐败不堪,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我爹爹前往秦州赴任,发现秦州官场一片黑暗,绝不与之沆瀣一气,自然要掀桌而起,请朝廷彻查。”
懂了,要把吴德举弄下来。
“韩大人这么快就拿到了证据?”殷元中惊讶地问道,这才刚过去赴任吧。
韩胜玉心想别人拿不到她还能拿不到?
她毕竟是开过天眼知道些剧情的人。
“当然。”韩胜玉意味深长道,“不然我爹爹当初怎么会想去秦州呢?”
殷元中果然被她这句话带偏了,以为韩应元是先掌握证据,这才决定往秦州去。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通了。毕竟,韩家长房跟三房矛盾重重,韩应元护女也说得过去。
殷元中仔细思考这件事情的利弊,想了想又道:“你费尽心思做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怎么看,她从中也捞不到好处,忙活一场,为别人做嫁衣裳?
他觉得,韩胜玉的性子,可能不能干这种吃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