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只用最小的代价，就让这潭死水彻底沸腾。
先前那些看热闹等着林玄倒霉的鬼怪，此刻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
那些眼神里交织着敬畏跟狂热，看他就跟看一尊行走在楼里的神。
“赢了！我们真赢了！！！”
“高层让步了！”
“这都是林玄的功劳！”一个嗓门尖利的瘦鬼振臂高呼，脱口而出的主席两个字，让周围瞬间安静，随即引发了更猛烈的回响。
“林玄！”
“林玄！！”
喊声拧成一股绳，冲刷着摩天鬼楼死气沉沉的每个角落。
伊万听的浑身血液都在发烫，他走到林玄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压低声音的说，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玄哥，听见没！咱们这计划，成功了！”
艾拉姆也难得的扯了下嘴角，看着那些眼中重新烧起火苗的鬼怪，低声的说：“信任有了，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林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的推了推那副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光，没人能看清他眼里的想法。
人心有了，时机也到了。
他走到人群最前方，抬手往下压了压。
刚才还吵的能掀翻天花板的鬼群，一下就安静了。
“欢呼跟胜利，不能当饭吃。”林玄开口，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钻进每个鬼的耳朵，“这种象征性的整改，解决不了我们随时可能魂飞魄散的根本问题。”
他一句话，就给所有鬼上头的狂喜踩了脚刹车，也让他们脑子清醒了点。
“想让公司真正看重我们，想把属于我们的薪水一分不少的拿回来，想让我们每天上班不用提心吊胆，光靠一份报告是不够的。”
林玄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从程序员鬼到清洁鬼，再到焚化炉的劳工鬼。
“我们需要一个正式的，能代表我们所有人跟管理层对话的组织。”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的宣布。
“所以，我提议，今晚午夜，在b9层废弃的中央服务器机房，召开摩天鬼楼第一届职工代表大会！选举出我们的代表，成立我们自己的工会！”
午夜。
b9层，废弃的中央服务器机房。
这里是整栋大楼被遗忘的角落，巨大的服务器机柜一排排静默的立着，蛛网般的线缆从天花板垂下，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空气里一股子灰尘跟铁锈味。
可今晚，这里却异常热闹。
近百只来自b7到b9各个部门的鬼怪，挤满了这个宽阔的空间。他们形态各异，缺胳膊少腿的有，身体半透明的也有，还有几个是把不同鬼怪零件拼凑在一块的缝合怪。
这是摩天鬼楼有史以来，第一次由底层员工自发组织的大规模集会。
虽然有林玄颁布的选举条例作为依据，但长久以来的恐惧，还是让气氛绷的死紧。
鬼怪们三五成群的凑一块小声嘀咕，眼神警惕的打量着其他部门的陌生鬼。
“安静！”
林玄站在一摞叠起来的报废服务器上，声音不大，却一下就压住了所有声音。
他身后，伊万跟艾拉姆一左一右，光杵在那儿，就没鬼敢靠近。
“今天，我们聚在这，目的只有一个，选出能代表我们自己的人！”林玄开门见山的说，“工会需要有负责不同事务的部门，现在，我们开始选举第一个职位：武装催收部部长！”
“这个部门的职责，是确保我们的集体决议能被执行，当有同伴的业绩被侵占时，我们要能合法又强硬的要回来！简单说，就是工会的拳头！”
“谁来？！？！”
话音刚落，场面立刻乱了起来。
“我来！！！”一个扛着带血杀猪刀的屠夫鬼咆哮的跳了出来，它身材魁梧，浑身煞气，“谁不听话，我就剁了谁！”
“凭什么你来？！？！”另一个由三只鬼缝合成的壮硕怪物也挤了出来，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同时瞪着屠夫鬼，“论力气，我一个能打你三个！”
一时间，十几个自认身强力壮的鬼怪都跳了出来，互相嘶吼咆哮，眼看就要从选举变成一场斗殴。
就在这时，伊万从林玄身后，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了那群竞选者的中间，然后，捡起了一台被淘汰的，纯铁铸的服务器机箱。
在所有鬼怪惊愕的注视下，伊万咧嘴一笑，双臂肌肉猛的坟起。
“咔~~~嚓~~~”
那台死硬的铁皮机箱，被他像拧麻花似的，活生生的拧成一坨废铁！
“哐当！”
废铁被他随手的丢在地上，发出的巨响，震的每个鬼心头一跳。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屠夫鬼跟缝合怪们，全都看傻了，眼中的凶光变成了惊恐。
“我觉得，选举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伊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咧着大白牙，目光扫过所有竞选者，“掰手腕，谁赢了，听谁的，简单，高效。”
这个提议，没人敢反对。
屠夫鬼第一个上，不到三秒，手臂就被掰成了九十度，疼的嗷嗷叫。
缝合怪第二个上，三颗脑袋一起发力，脸都憋成了紫色，伊万的手臂却跟焊在桌子上一样，动都不动一下，跟着他手腕一翻，缝合怪庞大的身躯直接被抡飞了出去。
接下来，场面变成了一边倒的表演。
伊万就那么站着，纯靠力气，把所有挑战者一个个的碾了过去。
当最后一个对手的手腕被他轻松的按在服务器上时，全场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
“我宣布，”林玄的声音正好在这时候响起，“第一任武装催收部部长，伊万！”
这些底层鬼怪崇拜强者，而伊万用最直接的方式，赢得了他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敬畏！
“下一个职位，安全生产监督委员会主任！”林玄继续说，“职责是监督公司改善我们的工作环境，确保我们不会因为恶劣的条件魂飞魄散。这个职位，需要最坚固的防御！”
所有鬼怪的目光，“刷”的一下，全落在了机房入口处。
从大会开始，就一言不发，像山一样镇守在那里的艾拉姆。
他们都记着那场没打成的突袭，就是这个男人，用身体死死的顶住了十几名保安怨灵的攻击，为所有人赢得了时间。
“我推举艾拉姆！”
“同意！”
“艾拉姆最合适！”
这一次，没有任何竞争，艾拉姆全票当选。
工会的矛跟盾都有了归属。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职位，工会主席。
“那么，最后……”
林玄的话还没说完。
“轰！！！”
机房那扇沉重的钢铁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一声能把鬼震散架的巨响！
扭曲的大门向内倒飞进来，带起一股能刮掉人层皮的阴风。
梅川酷子那张脸嫉妒的都变了形，出现在门口。
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手持电击长鞭的监工怨灵，一个个的阴气森森，杀气腾腾！
“非法集会？真是好大的胆子！”梅川酷子尖锐的声音，像拿指甲刮铁皮，把现场的气氛全划破了，“居然敢公然的违抗公司禁令，我看你们是都不想活了！”
她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快意，好像已经看见了这帮底层垃圾被电成飞灰的样子。
在场的鬼怪们瞬间炸了锅，刚提起来那点士气，“哗啦”一下就散了，恐惧重新攥住了他们的心脏，不少胆小的鬼已经开始发抖，想要逃窜。
“谁敢动！”
一声低沉的怒吼，来自刚刚当选的伊万。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所有人面前，眼神凶悍的盯着梅川酷子，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你是在...命令我？”梅川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伊万，对身后的监工下令，“给我把他撕碎！”
监工们一拥而上。
然而，伊万却先一步动了，他对着身后那群刚被他掰断了手腕的手下败将们吼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武装催收部第一次执行任务！有人恶意扰乱选举秩序！给我上！！”
那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鬼怪先是一愣，跟着，眼睛都红了，透着兴奋跟残忍！
打不过伊万，还打不过你们这些狗腿子？
而且，这可是新任部长下的命令，是合法的执法！
“冲啊！！”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
以伊万打头，工会的拳头第一次主动砸了出去！他们像一群出笼的猛虎，带着被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怒火，狠狠的撞向了监工怨灵的队伍！
场面一下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吊打。
监工怨灵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何曾想过这些被他们当成牲口的底层，敢于反抗？而且反抗的这么猛！
梅川酷子脸上的笑直接僵住，变成了惊恐跟不敢相信。
她想逃，却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屠夫鬼一脚绊倒。
伊万走到她面前，巨大的阴影把她整个给盖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主管大人的...”
伊万懒得听她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那是林玄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奋斗者集团职工工会，第一号罚单。”伊万学着林玄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念道，“被处罚人：梅川酷子。事由：恶意冲击职工代表大会会场，试图破坏选举，扰乱公共秩序，现对你处以……打扫b8跟b9层所有厕所一个月，并向全体员工做书面检讨的处罚，你有权申诉，但我们会驳回。”
说完，他把那张罚单，“啪”的一声，贴在了梅川酷子惨白的脑门上。
羞辱！
这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的公开羞辱！
整个机房，先是安静了一秒，跟着就爆发出掀翻屋顶的狂笑！
看着那群如狼似虎的工会成员，和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梅川酷子，所有鬼心里的最后那点害怕也散的一干二净，心里只剩下一种从没有过的痛快还有归属感！
工会，是来真的！它真的能保护我们！
当骚乱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在了那高高的服务器上。
林玄依旧站在那里，好像从头到尾，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