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丫和张华一同回来了。
三丫看到自家爹眼睛就红了,眼里有后悔有自责,哽咽着说“爹,女儿不孝,没办法陪在爹的身边。”
她要是当初听娘的嫁一个他们镇上的人就好了。
可偏偏,谁知张家要去府城。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了。
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华也赶紧跪下,并保证“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对三丫好的。”
陈老二赶紧扶起俩人“都嫁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做啥,女婿对你好就是你的福气。”
又拍了拍张华的肩膀,把张华好一顿夸。
张华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再次保证“爹,您放心我…我以后经常带三丫回来,我爹说了等府城的生意稳定了,就让我俩回来。”
秦大妮笑了笑“好孩子,快别这么说,闺女嫁人了当然要以夫家为重,今天我给你们做了几道爱吃的菜,吃完再回去。”
张华家虽说是做生意的,但他本人性格比较腼腆。
每次来了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很少能听到他大声讲话。
自己男人说话嗓门一大,秦大妮都怕吓着他,
特意嘱咐他说话小点声,温和一点。
所以只要张华来家,大多数时候秦大妮都让自己儿子陪着。
吃饭时张华挨着三丫和陈大宝,菜端上来陈老二开口说话“快吃,快吃。”
几人才开始动筷子。
张华先给三丫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糕点,又给陈大宝夹了一块他爱吃的肉。
每次在一起吃饭都是这样。
陈大宝觉得他三姐夫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多。
居然能记得他爱吃什么。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了顿饭,临走时张华难得主动多说了几句“爹,娘,小弟,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三丫的。”
秦大妮笑着说“我们放心,你们以后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知道了娘,女儿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陈老二心里五味杂陈,“你们还有十几天就走,到时候再回来一趟,爹给你带样东西。”
三丫点头“知道了爹。”
………
这天冯明川精神抖擞的到码头找自家岳父,陈老二老远看到自家大女婿那样,知道准有好事。
果然!
“爹,我找到人了,保您满意。”
陈老二递给他一碗水,冯明川咕咚两口喝下去擦了擦嘴角。
“咱们县丞打听到隔壁县前些日子来了一批被流放的家奴,里面有个女的以前是那个主家的护院会拳脚功夫,人已经给留住了,咱们随时可以去看。”
陈老二一听当即就和码头上人说好,出去一趟,这两年世道不好,连带着码头生意都少了很多。
请假出门方便多了,无非就是月底扣点银子,以前出个门从没有克扣银子这一说。
银子越来越难赚了。
幸亏这几年他家一直省吃俭用,这才慢慢攒了些家底。
隔壁齐山县距离他们镇上也不算远,马车走快点当天晚上就能赶回来。
俩人一路不停歇赶在中午到了齐山县。
找到县丞说的那家牙行,里面马上就有人出来迎接“您好二位是想买人还是买房子?”
冯明川朝着说话的人一拱手“麻烦问下哪位是齐掌柜,我是临水县来的。”
“柜台里面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立即迎了出来,两位可是临水县,林县丞介绍来的?”
“正是。”冯明川拱手道。
齐掌柜立马心里有数了。
立马客客气气的把人请了进来。
“两位请。”
冯明川和陈老二对着人牙子一拱手,跟着人来到到了后院,陈老二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院子里马棚前面加了一道围栏,人像牲口一样被关在围栏后面,而且不分男女。
吃的东西也都是倒在马棚的石头槽子里,地上还有撒下来的水渍。
食物腐烂的味道,加上人的排泄物,各种味道混和在一起,让人直反胃。
齐掌柜贴心的给俩人准备了一把小扇子,和一块布巾用来挡住口鼻。
里面的人各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看到来人眼里全都迸发出渴望。
甚至有人跪下高呼“老爷小人什么都能做,只要给口吃的就行,您带我走吧……”
看到里面还有一些和他闺女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陈老二心里一阵难受。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好能勉强维持自家人吃饱的小老百姓而已。
齐掌柜把俩人领到一个女子面前,“就是她了。”
只见女子浑身脏兮兮看不出个模样,手还被绑着沉重的铁链,头发上全是马棚里的杂草,抬眼淡淡了扫了一眼陈老二和冯明川,眼里满是不屑。
“这…”陈老二不由的后退一步。
齐掌柜介绍到“两位莫怕,这女子送来的时候就这般锁着,我们也懒得找人开锁,你们要是买她,我找个锁匠打开就是了。”
陈老二心下了然,他要的就是会功夫的,可人要是不听话也是不行的。
齐掌柜想是能猜到陈老二的心思“这女子你们放心,来了快一个月了没有闹过,是个懂事的。”
话音刚落地上的女子突然开口说“你们有胆子买我,就不怕回去我找机会杀了你们吗?”
齐掌柜赶紧开口“你再能耐也是奴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两位爷是那种下作的人吗,人家买你是为自家闺女找个贴身的人,你就知足吧,要不是看你会两下拳脚功夫,你以为能轮到你,我看你是想在这马棚过年。”
女子重新抬头仔细看了看陈老二,又看了看旁边的冯明川。
陈老二和冯明川眼神干净坦荡,没有丝毫慌乱和心虚,这种眼神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姑娘,我是想给我闺女找个能保护她的人,没啥别的想法,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女子听到这话直接朝着陈老二跪下,“以后您就是我的新主人。”
陈老二还有点不适应,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的。
“那……那就这么定了。”
齐掌柜笑着说“那这事就成了,今天你们就把人领走。”
这女子来了一个月要买她的人来过好几波,大部分男人都有别的心思,就是想满足自己那点征服欲,虽说他完全可以灌下软筋散把人直接送走。
可这么做实在有点太缺德,他怕遭了报应,他今年刚生了儿子,要积点德,这才放出口风去。
果然不出半个月就有人找上门了。
这样的人最不愁卖。
陈老二付了二十两银子,齐掌柜把女子的卖身契递给他。“二位人就归你们了。”
说着就有两个小厮找了开锁匠打开了女子手上的铁链,女子又朝陈老二和冯明川跪地行礼“主人,请您赐名。”
她本名叫孽生,是已经被抄家流放的永宁侯府的家生子,亲爹是谁她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么叫她。
府里的女眷说她生来就下贱,不配跟在她们身边,她只能跟着外院的人干些杂活粗活。
长大以后,外院的男人们对她不怀好意,她一发狠拿起菜刀就要拼命。
最后还是一个护卫看不下去,说可以教他些功夫,她起早贪黑,跟在护卫们身后学功夫就是为了能不受欺负。
可谁知这一切都是阴谋,最后她还是被下药送到了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身边,因为上京有人喜欢征服会武功的女子,喜欢看她们无能为力的样子。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为所欲为。
而她犹如蝼蚁。
她要摆脱那个讨厌的名字,摆脱过去的种种不堪,她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陈老二咽了咽口水,“你先起来,跟我到家让我儿子给你取个名字,我不会取名字。”
“都听您的。”
陈老二和冯明川俩人刚上马车,女子开口说到,“主人您二位里面坐,我来赶车就行。”
“不行,不行。”陈老二慌忙摆手,他两个大男人坐里面,让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赶车,不像话。
这事他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