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臂的力量如同一条被驯服的凶兽,虽仍带着灼人的野性,却已初步听从步惊云意志的驱策。在于岳的指导下,步惊云日夜不辍地锤炼、磨合,将这股外来神力逐步化为己用。他的排云掌在这股炽热异力的灌注下,渐渐衍生出新的变化,掌风不再仅仅是缥缈难测,更添了一份焚尽八方的酷烈,威力与日俱增。
然而,于岳眼中的忧色却并未随之减少。他看得出,步惊云对麒麟臂力量的掌控,更多是依赖于其坚不可摧的意志和那股深植骨髓的恨意。这种以极端情绪驾驭极端力量的方式,虽进展神速,却如同行走于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力量反噬,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日,于岳将步惊云唤至身前,神色凝重:“惊云,你进展神速,麒麟臂已与你初步融合。但你要记住,麒麟臂并非死物,其内蕴藏的火麒麟残存野性,会不断引动你内心的负面情绪。恨,可为你之力,亦可为你之毒。你需时时警醒,莫要让恨火蒙蔽心智,彻底沦为力量的奴隶。”
步惊云沉默片刻,冰冷的眸子直视于岳:“仇恨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若无此恨,我步惊云早已是一具枯骨。力量本身无分善恶,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欲行何事。”
于岳闻言,心中暗叹。他知道步惊云心结已深,非言语所能化解,只得转而道:“你能有此认知,自是最好。如今你臂伤已愈,力量初成,是时候离开了。此地虽僻静,但天下会眼线众多,久留恐生变故。”
步惊云点头,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要重入江湖,寻雄霸复仇。
“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有一言相告。”于岳沉吟道,“我近日心神不宁,隐约感应到,南方有一股惊天动地的凶煞剑气正在逐渐苏醒,引动天地气机变化。若我所料不差,应是那传说中的‘绝世好剑’即将出世之地——拜剑山庄,即将举行剑祭。”
“绝世好剑?”步惊云目光一凝。他亦听过此剑传闻,乃是以世间至寒奇石“黑寒”所铸,剑性凶戾,堪称剑中凶器。
“不错。”于岳点头,“此剑与你命格,或许有所牵连。你身负血海深仇,需神兵利器相助。麒麟臂虽强,但若有一柄与之匹配的兵刃,方能将你的实力发挥至极致。拜剑山庄剑祭,群雄汇聚,必有一番龙争虎斗,对你而言,是危机,亦是机缘。”
步惊云握紧了炽热的左拳,又缓缓松开。麒麟臂的力量在掌心流转。他需要力量,任何能增强实力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拜剑山庄……在何处?”
于岳将拜剑山庄的大致方位告知,最后郑重道:“切记,力量是手段,非是目的。莫要迷失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
步惊云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于岳,深深一揖。这份授臂、指点之恩,他记下了。随即,他毅然转身,背负着血仇与新得的力量,踏上了前往拜剑山庄的征途。
隐于虚空中的李长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于岳的感应并未出错,他亦能清晰地“看”到,遥远的南方,一股深藏于地脉之中的凶煞剑意正在缓缓升腾,如同沉睡的凶兽即将睁眼,搅动着周遭的命运之线。
“拜剑山庄,绝世好剑……步惊云命运中的重要节点,终究还是要到了。”李长青心念微动,“只是,多了麒麟臂这个变数,此次剑祭,又会生出怎样的波澜?”
他注意到,步惊云在离开于岳之后,并未立刻全力赶路,而是有意避开官道,穿行于山林险峻之间,一边熟悉着麒麟臂在各种复杂环境下的运用,一边继续推演、融合排云掌法。
山林间,步惊云身影翻飞,麒麟臂挥动,带起道道灼热掌风。
“云莱仙境!”掌势缥缈,但炽热气流却使得幻境般的掌影带上了真实的灼痛感,笼罩之处,树叶卷曲焦枯。
“撕天排云!”单臂施展,气势虽略逊从前,但那一道炽热霸道的掌力,如同烧红的利刃,撕裂空气,将前方一块巨岩轰得四分五裂,断口处一片焦黑。
他甚至尝试将麒麟臂的灼热异力高度凝聚于指尖,模拟剑指攻击,嗤嗤作响,竟能在树干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焦痕。
李长青微微颔首。步惊云并非一味依赖麒麟臂的蛮力,而是在不断地学习、推演,试图将这股力量完美融入自身的武学体系。这种在战斗中学习、在逆境中升华的能力,正是其能不断突破极限的关键。
这一日,步惊云行至一处荒废的古驿站附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他眼神一冷,身形隐入残垣断壁之中。
不久,几道身影疾驰而至,身着天下会服饰,为首一人气息沉稳,目光锐利,显然是小头目级别的角色。
“搜!刚才明明察觉到这边有气息波动,可能是步惊云那叛徒!”小头目厉声喝道。
步惊云屏息凝神,麒麟臂微微发热,一股暴戾的杀意在心中升腾。但他强行压制下去,冷静地观察着。对方共有五人,实力不弱,硬拼虽不惧,但难免打草惊蛇,引来更多追兵。
他目光扫过周围环境,心中迅速推演。就在两名天下会帮众搜索到他藏身之处附近时,步惊云动了!
他没有动用声势浩大的排云掌,而是如同鬼魅般掠出,麒麟左臂快如闪电,直接扼住了其中一人的咽喉!灼热的异力瞬间涌入,那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双眼凸出,咽喉处一片焦糊,软倒在地。
另一人惊觉,刚欲呼喊,步惊云的右手并指如剑,蕴含着一丝排云掌内劲,精准地点在了他的哑穴和死穴之上,那人顿时委顿在地。
瞬间解决两人,步惊云身形不停,如同融入阴影,扑向另外三人。
那小头目反应极快,听到细微动静,猛地回头,只见一道带着灼热气息的身影已至眼前!
“步惊云!受死!”小头目大喝一声,拔刀便砍,刀风凌厉。
步惊云不闪不避,麒麟左臂径直抓向钢刀!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那炽热的手掌竟硬生生抓住了刀刃!一股灼热之力顺着刀身蔓延而上,小头目只觉虎口剧痛,钢刀几乎脱手!
“撒手!”步惊云冷喝,左臂发力,竟将那钢刀生生折断!同时右掌拍出,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蕴含着排云掌的阴柔暗劲,印在小头目胸口。
“噗!”小头目吐血倒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剩余两名帮众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步惊云眼神冰寒,麒麟臂隔空一挥,一股灼热掌风呼啸而出,如同无形的火浪,将那两人掀飞出去,撞在断墙上,筋骨断裂,眼见不活。
电光火石之间,五名天下会好手尽数殒命。步惊云站在原地,麒麟臂上赤光缓缓隐去,他微微喘息,并非因为消耗,而是压制那股因杀戮而更加活跃的灼热暴戾之气。
他蹲下身,在那小头目身上搜索,找到了一封密信。拆开一看,内容正是关于拜剑山庄剑祭之事,天下会亦收到消息,雄霸似乎对此剑颇有兴趣,已派人前往查探,并命令各地分舵留意步惊云与聂风行踪。
步惊云将密信捏碎,眼神更加冰冷。“雄霸……你也对绝世好剑有意?很好,那我们便在拜剑山庄,做个了断!”
他清理了现场痕迹,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加速向着南方,向着那煞气冲霄的拜剑山庄方向而去。
李长青立于云端,望着步惊云远去的背影,又看向那冥冥中剑意升腾之地。
“风云未聚,煞星已动。麒麟臂与绝世好剑,这两股至阳至凶之力汇聚一身,此子的命格,愈发有趣了。”他能感觉到,一张围绕拜剑山庄、围绕绝世好剑的巨大命运之网,正在缓缓收紧。而步惊云这只因麒麟臂而更添变数的“蜘蛛”,即将闯入网中,是成为猎物,还是撕破罗网,犹未可知。
步惊云的旅程,注定不会平静。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拜剑山庄的龙潭虎穴,更有天下会的重重堵截,以及……那柄注定与他命运交织的——绝世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