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会总坛,坐落于天山之巅,殿宇连云,气势恢宏。自雄霸创立以来,广纳贤才,势力急剧膨胀,已成江湖上令人谈之色变的庞然大物。每日前来投靠或是被迫臣服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山道之上,人流如织。
李长青混在人群中,一步步踏上通往天下会的石阶。他气息内敛,如同一个慕名而来、资质普通的江湖客,毫不起眼。周围往来之人,大多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显然身负不弱武功,彼此交谈间,也多是关于天下会近日动向、三位堂主英姿,以及对雄霸霸业的敬畏。
他的神识悄然蔓延,将整个天下会总坛笼罩在内。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片宏伟建筑群的最深处,一股霸道、雄浑、充满了权力欲望的气息,如同蛰伏的猛虎,盘踞其中,正是天下会帮主——雄霸。
而在其周围,还有三股相对年轻,却已显露出不凡潜质的气息。一股轻灵飘逸,如风无相;一股冷峻沉郁,如云无常;另一股则中正平和,稳如磐石。正是聂风、步惊云、秦霜。
“风无相,云无常,霜无情……果然皆是命格奇特之人。”李长青心中暗道。他能感觉到,这三人身上缠绕的“气运”与“命数”之线,远比常人清晰、坚韧,并且与雄霸的气运紧密相连,构成了一个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正如泥菩萨批言所示,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他随着人流进入天下会外围广场。此刻广场之上,正在举行一场演武,由天霜堂主秦霜主持,考核新入会弟子的武功根底。秦霜面容敦厚,处事公允,虽不如聂风、步惊云那般锋芒毕露,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李长青立于人群外围,静静观看。场中少年们拳来脚往,呼喝有声,所使武功五花八门,但大多根基浅薄,不成体系。此界武学,似乎更重招式的精妙与内力的深厚,对于天地规则的引动与运用,远不如修真世界。
然而,就在演武接近尾声时,异变陡生!
一名刚刚通过考核、面露得色的少年,在领取身份令牌时,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其他原因,脚下竟一个踉跄,手中刚领到的制式长刀脱手飞出,带着一股不弱的内力,如同流矢般,直射向端坐主位的秦霜面门!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那少年内力不弱,飞刀去势极快,且角度刁钻!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秦霜身旁的护卫想要拦截已然不及!
秦霜眉头微皱,却并未慌乱,体内天霜气自然流转,便要出手格挡。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飞刀即将触及秦霜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秦霜身侧,伸出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地一夹!
“铮!”
那蕴含着不弱内力的飞刀,竟被他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刀尖,纹丝不动!所有的力道,仿佛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出手之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眼神如同万载寒冰,正是飞云堂主——步惊云!
他看都未看那吓得面如土色的少年,只是随手将飞刀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对着秦霜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待众人反应过来,步惊云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广场尽头。
“好……好快的速度!”
“步堂主武功竟如此之高!”
“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若非步堂主出手,惊扰了秦堂主,他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皆是对步惊云武功的惊叹与对那冒失少年的后怕。
秦霜看着步惊云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平和,对那吓傻的少年温言道:“无妨,下次小心些。”便吩咐手下继续后续事宜。
李长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在步惊云消失的方向停留片刻。
“排云掌……运势无常,动则雷霆。此子命格,果然孤煞凌厉,与那‘云’之批言,颇为契合。”他能感觉到,步惊云身上那股深藏的悲痛与仇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正是其力量的源泉,也是其命运悲剧的伏笔。
而另一边,一阵温和的清风拂过广场,伴随着一阵少女们压抑的惊呼。只见一名身着白衣、面容俊朗、嘴角含笑的青年,正缓步走来,所过之处,仿佛连阳光都变得柔和了几分。正是神风堂主——聂风。
他与步惊云的冷峻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沐春风,令人心生好感。他笑着与相熟之人打招呼,甚至对刚才那场小风波也投去了关切的一瞥。
“风无相,难以捉摸,心地纯善……可惜,过柔易折,情劫深重。”李长青微微摇头。聂风的命格,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其未来的痛苦,恐怕不比步惊云少。
至于那高踞大殿深处的雄霸,其气息霸道张扬,命数却与风云二人死死捆绑,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已如累卵,危机暗藏。
“以人力强控命数,终究是镜花水月。”李长青心中了然。雄霸妄想凭借批言掌控风云,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命运漩涡中的一叶扁舟。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天下会广场。
此番前来,初步观察了此界核心人物与命理纠缠,目的已然达到。至于天下会的兴衰,风云的恩怨,他并无意插手。他只需作为一个旁观者,静观其变,从中汲取关于“命运”、“气运”与极致武道的养分即可。
他的下一站,是那被誉为“武林神话”,却早已退隐江湖的——
中华阁。
他想去看看,那位看破了名利、领悟了“天剑”境界的无名,其道,与此界武道,有何不同。
身影渐行渐远,融入天山脚下的人流之中。
天下会中的暗流与命数,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即将开幕的大戏。
而他,依旧是那个超然物外的看客。
静观风云起,笑看命数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