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火锅吃得还算顺畅。
苏姜记得欠郑俊项人情的事情，结束的时候，坚持由她付钱。
陆晨欣钱多多，无所谓这种小事。
郑俊项则躲去角落接电话了。
那头是陆晨矅，开会的时候，他就收到陆晨欣的微信留言，说在郑哥新开的火锅店，遇到苏姜和许汲，问他有没空，过来一起涮锅。
陆晨矅只回了三个字：“开会，忙。”
陆晨欣习惯他的拒绝，也不在意。
不过会议的后半程，陆晨矅就有些心不在焉，有些事情做了决定是一回事，但是想到从今往后他的身边再也不会有苏姜这个人的存在，他又有后悔之感。
手指发痒，他轻轻地摩挲着。
脑海里浮起的是苏姜的柔软细腻的皮肤，想到那种触感，他的心绪又开始奔流，恨不得立刻将她抓来，就地……正法。
另一方面，理智又在提醒他。
已经与她彻底分开了。
应该把注意力放回到事业上。
爷爷已经退居二线，目前陆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他的父亲陆潭。他是个妻管严，本身能力不是非常的强，之前要不是爷爷和几个强势的股东撑着，陆氏的下场不会比日薄夕山的苏家强。
所以爷爷也是等他回国，入职陆氏之后，才缓缓放手。
而他也是在做到总经理的职位时，才感觉到陆氏集团内部势力的顽固顽强，盘根错节，各生枝杈。
父亲这头，虽然挂着董事长的职务，却受他妈妈宗晴的牵制。
如果宗晴的能力很强，那倒也罢了。
陆晨矅发现她悄悄地往自己的娘家转移利益，又因为这个原因，被看破她花样的股东用一点胡萝卜大小的利益，牵着鼻子走。
他不清楚爷爷是不是知道这个情况，但若由现时的他来处理，却总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感。
所以需要更加强大才行。
轻轻地舒出一口气，陆晨矅抬起眼，眸中的冷意清晰可见。
吕霄就坐在他的边上，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会议结束。
陆晨矅紧锁着眉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邹岚送进大叠的文件，同时又做尽职汇报，“夏小姐又打来电话，说从北方参加活动回来，给您带了当地的特产，问您哪天有空，想亲手给您。”
陆晨矅头也没抬，“年底了，最近都没有空。”
邹岚微笑着答，“好的陆总，我会这么回复她。”
她退出去，还体贴地帮他关上门。
半个小时后，郑俊项接到陆晨矅的电话。
“我找人去查梁丘筠公司的财务状况，正常来讲，会找到突破口。”
郑俊项转头去看，苏姜正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会不会把事情搞得很大？再怎么说，梁丘筠也是苏姜的亲妈，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
“那你问她，梁丘筠和苏楚，哪个对她更加重要？”
“都有血缘关系，你让她怎么选？”
“那就帮她做个选择。”
这话说得真够霸道的，郑俊项有些无语，“行吧，前男友说了算。”
前男友这三个字，陆晨矅听得碍耳朵。
毫无征兆的，“挂了。”
然后就真的只剩下“嘟”的声音。
郑俊项啧啧，他若对苏姜没有狼子野心，老子郑字横着写。
*
付完火锅的钱，苏姜在手机上滑拉，想给自己叫一辆网约车。但是下雪天路况不佳，网约车少，叫车的人多，最近的一辆车要半小时后才能到。
兀自烦恼着。
许汲凑头过来，“打车啊。”
他笑容端正，难得给人正经的感觉，“我可以送你。”
苏姜受陆晨欣的影响，对许汲花花公子的名号十分感冒，当然她不会像陆晨欣那么口无遮拦，微笑着拒绝，“不用，我去的地方就在附近，走走没几步路。”
许汲多聪明啊，立刻知道自己被陆晨欣破坏了名誉。
“第一，我不找未成年人；第二，我不找有夫之妇，包括有男朋友的那种；第三，我一旦谈恋爱就很正式，从不脚踩两条船；第四……呃，暂时想不出来了，以后可以再补充。我确实贪图美色，但我同时也守规矩，不渣。”
他给自己正名。
这个是矅哥的女人，他得说清楚了。
苏姜听得直眨眼睛，没等她说话，后面传来陆晨欣的声音，“许汲你连窝边草都吃啊。”
这话够吓人的。
许汲差不多是个立正的姿势，“你别乱说，我只是做雷锋。”
“就你还做雷锋？”
陆晨欣拿手指点住他，“我要和矅哥说，你勾引我朋友，让他跟你断绝关系。”
几秒钟后，陆晨矅收到陆晨欣的语音，怒斥许汲勾引苏姜，“他连我的朋友都不放过，矅哥你要与他断绝关系。”
然后他收到许汲哭天抢地的声音，“你别听陆晨欣瞎说，外面下大雪，苏姜打不到车，我出于善意，提议送送她。矅哥，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勾引她呀。”
陆晨矅先给陆晨欣回一句话，“你当我每天都在喝茶看报，没有正事做的吗？”
“我错了，矅哥。”
陆晨欣秒怂，“以后绝不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你。”
许汲也收到一句，“出于善意？知道大家都打不到车，你怎么不出去开网约车？”
卧槽。
这啥意思？
许汲感觉到浓浓的醋意。
“矅哥，我错了，我这就开通网约车账号，上街助人为乐去。”
第三个轮到郑俊项，“请人吃饭，不送人回去？”
啥意思？
郑俊项尚在状况外。
回去了解情况，看那对冤家又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他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喊一声，“苏姜，我要回撩月，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苏姜已经被那二人弄得疲倦了，连连点头，“好的，谢谢郑哥。”
她去的是宠物医院。
路上郑俊项含蓄地告知，他打算捏点梁丘筠的软肋，“你知道的，生意人没有不缺资金的，现在是年底，腾挪转移的动作会更多。你妈在高家的项目上投了不少钱，前几年疫情，美容院的生意不可能一帆风顺。挑一挑，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苏姜心脏怦怦地跳。
“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吗？”她问。
“拿来谈谈而已，你妈聪明肯退一步的话，就不会有事。”
郑俊项说得随意。
苏姜垂眸，沉吟半晌，她下定决心一般，“去做吧。”
郑俊项莞唇，“好。”
将苏姜送到宠物医院对面的街边，雪差不多也停了。
空气中有微凉的湿意，透过呼吸进入胸腔，苏姜整个人都有清爽之感。
她笑起来，又客气地朝郑俊项挥挥手，然后她小鹿一般轻盈的步伐，很快消失于街面店铺的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