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争论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展博手里的平板上——屏幕上正跳动着一行加粗的字:「方案三:约天宇来3601做客,火锅局+当面认亲,效率与温情兼顾」。展博推了推眼镜,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语气带着程序员特有的严谨:“你们看,直接询问容易尴尬,暗中试探耗时太长,不如主动邀请他来公寓,借着吃火锅的由头,边吃边聊。人在放松的时候,更容易说真话,这叫‘情境放松法’,心理学上有依据的。”
吕子乔嚼着薯片,含混不清地反驳:“火锅局?我看是‘鸿门宴’吧!上次张伟请赵海棠吃饭,结果两人为了抢最后一串鱼丸吵到差点掀桌子,你忘了?”他把薯片袋往桌上一扔,油乎乎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要我说,直接把他拽过来,我一个‘弹一闪’预热,保证他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
“子乔你能不能靠谱点?”陈美嘉拍掉他的手,抢过平板翻了翻展博的方案,眼睛亮了起来,“哎,这主意不错啊!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大家围在一起,喝点小酒,气氛一到位,别说认亲了,他就算藏着外星人身世都说不定能招了!”她转头冲胡一菲挤眉弄眼,“一菲姐,你厨艺好,正好露一手,保准天宇来了就不想走。”
胡一菲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挑眉笑了:“露一手没问题,但别指望我当保姆。要我说,就用我的‘菲式麻辣锅底’,够劲!吃着热辣的火锅,谁还有心思藏着掖着?”她顿了顿,指尖在胳膊上敲出节奏,“再说了,天宇上次帮我修投影仪,欠我个人情,我开口邀请,他没理由不来。”
“人情?”张伟突然凑过来,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从法律角度讲,‘受邀赴宴’属于民事邀约,只要他点头,就具备‘非强制性’,比子乔的‘物理胁迫’合规多了。而且我可以准备一份‘认亲问卷’,吃完饭让他填,既正式又不失礼貌,多好。”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A4纸,最上面赫然写着「亲属关系及过往交集确认表」,连“小学同桌是否共享过辣条”都列在了第17条。
“张伟你可拉倒吧!”唐悠悠抢过问卷抖了抖,纸张哗啦作响,“搞这么严肃,人家还以为来考试呢!要我说,不如我新写个小品,就叫《那年我们一起拆过的机器人》,演到关键处突然问他‘哎,这桥段是不是特眼熟’,他一恍惚,不就认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剧本,眼睛亮晶晶的,“我保证,台词里全是我们以前的梗,他要是真认识,肯定接得住。”
陈美嘉突然拍了下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有了!咱们搞个‘回忆杀’主题火锅局!我把咱们以前的照片找出来,贴满客厅,从小学的红领巾到大学的毕业照,吃饭的时候不经意指一张问‘天宇你看这张眼熟不’,他总不能每张都装傻吧?”她转身往卧室跑,“我那本相册里还有当年春游的合照呢,说不定就有他!”
“等等!”展博突然抬手,平板差点从手里滑出去,“你们跑题了!核心是‘认亲’,不是‘整活’。”他清了清嗓子,调出一份流程图,“第一步,胡一菲发邀请,用‘修投影仪人情’做引子,成功率80%;第二步,美嘉准备老照片,创造‘视觉触发点’;第三步,悠悠负责活跃气氛,避免冷场;第四步,张伟……”他犹豫了一下,“张伟负责吃,别添乱就行;第五步,子乔……”
“嘿,合着就我是多余的?”吕子乔不满地嚷嚷,“我告诉你,我可是气氛组组长!上次赵海棠来,不是我带头起哄,他能承认暗恋大力?”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展博耳边,“我还有个秘密武器——我找到天宇大学时的社团合照了,就藏在我电脑里,到时候投影在墙上,他总不能说不认识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补充,客厅里又热闹起来。胡一菲已经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天宇,上次修投影仪谢了,明晚来3601吃火锅,我亲自调锅底,别迟到」。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挑了挑眉:“搞定。”
美嘉抱着相册从卧室跑出来,献宝似的翻开:“你们看这张!高中运动会,我举着加油牌,旁边那个穿蓝t恤的是不是特像天宇?还有这张,大学迎新晚会,那个弹吉他的……”
悠悠已经开始改剧本,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嘴里念念有词:“‘当年你说要做会飞的机器人,现在实现了吗’——这句台词怎么样?够不够戳他?”
张伟把问卷改成了“友好版”,删掉了“辣条共享史”,加了“你是否记得302教室的窗台总放着一盆多肉”。
子乔翻出了尘封的U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这里面有天宇当年在社团表演的视频,我保证,一放他就露馅。”
展博看着乱成一团的客厅,突然笑了。其实他提议约天宇来做客,不只是为了“认亲”。刚才在楼下看到天宇抱着一个旧工具箱,蹲在便利店门口给流浪猫喂火腿肠时,他就觉得,这个总带着点疏离感的男生,或许只是不太会表达。火锅的热气,熟悉的环境,叽叽喳喳的朋友,说不定能让他卸下防备。毕竟,有些藏在心里的往事,只有在温暖的烟火气里,才更容易说出口。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别忘了买天宇爱吃的鱼丸,上次听他跟老板说过。”
“知道啦!”众人齐声应着,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
窗外的夜色渐浓,3601的灯亮得格外暖。胡一菲在厨房试调锅底,麻辣的香气混着番茄的酸甜飘出来;美嘉把照片一张张贴在墙上,客厅渐渐被回忆铺满;悠悠的剧本改了又改,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张伟对着问卷傻笑,子乔在调试投影仪,嘴里哼着当年的老歌。
展博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不管天宇认不认亲,这场火锅局都值了。有些情谊,本来就藏在这些吵吵闹闹的准备里,藏在“他可能记得”的期待里,藏在“想让他融入进来”的真心?。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天宇的回复:「好啊,明晚见。」
客厅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像一群偷到糖的孩子。夜色更浓了,但3601的光,亮得像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