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之人离去后,神兵岛难得地清净了几日。白辰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大部分时间都在逗弄那个被他取名为“白无双”的孩童,或是陪着红姑在岛上闲逛,对诸天万界的动荡毫不在意。
岳断天则渐渐适应了这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开始重新将精力投入到神兵岛的管理和自身的炼器之道上。只是他每次看到外孙“白无双”,总觉得这名字霸气是霸气,隐隐有凌驾一切之意,让他这个做姥爷的心里有点犯嘀咕。
白无双的成长速度依旧惊人。短短十数日,他已从五六岁的稚童模样,长成了约莫七八岁的少年身形,眉目间的灵秀之气越发明显,行动举止也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完全懵懂。他开始对岳断天铸剑堂里那些闪烁着光芒的矿石和半成品武器产生浓厚兴趣,常常在一旁看得入神,偶尔还会提出一些让岳断天都感到惊异的问题。
这一日,又有客至。
来的依旧不是神界之人,而是一位乘坐着由星光凝聚而成车驾的仙人。这位仙人气质超然,周身仿佛环绕着周天星辰轨迹,双眸开阖间有星河流转,气息缥缈而宏大,竟丝毫不逊于之前的昊天神尊与影煞魔尊。
“仙界,紫微仙宫,紫微仙尊,特来拜会白辰道友。”。
紫微仙尊!仙界另一巨头,执掌周天星斗,地位尊崇,尤在玉鼎仙尊之上!
岳断天不敢怠慢,连忙将其迎入。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这些跺跺脚便能震动一方大界的存在,如今却接连主动登门,姿态客气,这一切,都只因殿内那个看似普通的青年。
紫微仙尊步入大殿,目光首先便落在了正拿着一块流光溢彩的“星辰金”原石好奇打量的白无双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推演之芒,周身隐有星轨虚影流转,似乎在测算着什么。然而下一刻,他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眼中那流转的星轨竟骤然紊乱,仿佛触及了某种不可窥探的禁忌!
他闷哼一声,迅速收敛了所有推演神通,再看向白无双时,目光中已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与骇然。这孩子……命格竟是一片虚无!不,不是虚无,是超越了命格本身,仿佛不存在于这片古史之中!任何试图窥探其根源的行为,都遭到了天道层面(或者说,是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反噬!
“好一个……白无双!”紫微仙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意味深长地赞了一句。这名字,绝非虚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白辰身上,拱手一礼,态度比之前更加慎重了几分:“白道友,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白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示意他坐下。他自然察觉到了紫微仙尊方才的小动作,但并未点破。
紫微仙尊落座,并未像玉鼎仙尊或影煞魔尊那样直接提出招揽或结盟,而是如同老友闲谈般,微笑道:“道友此前风采,震动寰宇,贫道心向往之。今日一见,道友气息返璞归真,已臻无上妙境,佩服。” 他这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真心。能拥有如此子嗣(即便他也看不透根源)的人,其境界已非他能揣度。
白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仙尊过誉。有话直说无妨。”
紫微仙尊闻言,也不尴尬,笑容依旧温和:“道友快人快语。贫道此来,一是为结识道友这般人物。二来,也是想提醒道友一事。”
“哦?”白辰挑了挑眉。
“神界接连受挫,颜面尽失,绝不会就此罢休。”紫微仙尊神色稍显凝重,“据贫道推演天机,虽因道友之故,天机一片混沌,难以窥得全貌,但隐隐感知,神界恐已请动沉睡的古老存在。下一次,来的或许不再是神尊之流。”
岳断天在一旁听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摆弄星辰金的白无双。
白辰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紫微仙尊观察着他的反应,心中更是笃定。他转而看向白无双,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友对此石感兴趣?”
白无双抬起头,看了紫微仙尊一眼,点了点头,脆生生道:“它里面的星星,好像在说话。”
此言一出,紫微仙尊眼中精光一闪!星辰金内蕴微弱星辰道则,非对星辰大道有极深感悟者不可察觉其律动,这孩子竟能感应到?是天赋异禀,还是……
他心中震动,表面却不露声色,笑道:“小友灵觉敏锐,令人惊叹。” 他沉吟片刻,自袖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星海的宝珠。
“此物名为‘星核泪’,乃星辰寂灭时本源凝聚所化,蕴含一丝星辰生灭之道,于感悟星辰法则颇有裨益。今日与小友有缘,便赠予小友把玩吧。” 他竟是将这堪称仙界奇珍的宝物,随手送给了白无双。
岳断天看得眼皮直跳,这紫微仙尊,手笔也太大了!
白无双看向白辰,见白辰微微颔首,这才接过星核泪,入手温凉,内部的星海缓缓旋转,让他爱不释手:“谢谢老爷爷。”
紫微仙尊含笑点头,随后又看向白辰,正色道:“白道友,令郎……非同寻常,未来恐引动更大风云。若有需援手之处,我紫微仙宫,愿尽绵薄之力。” 他这次不再提结盟对抗神界,而是将重点放在了白无双身上,示好之意更为明显。
白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定然是从无双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但也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仙尊好意,心领了。”
紫微仙尊知道此行事了,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深深看了一眼白无双,这才化作星光离去。
送走紫微仙尊,岳断天看着外孙手中那枚价值连城的星核泪,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白辰,忍不住问道:“白辰,这紫微仙尊似乎对无双格外看重?”
白辰将跑过来献宝似的举着星核泪的白无双抱起,目光深邃,淡淡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轻轻捏了捏白无双的小脸,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只不过,想摧折我这棵树的‘风’,也得先问问自己,够不够硬。”
岳断天闻言,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白辰话中的含义。无双的非凡,恐怕早已被这些大能看在眼中,福兮祸所伏,未来的麻烦,或许不仅仅来自于神界。
而白辰,则望着殿外远方,眼神平静无波。
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无论这孩子的身世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既然他叫了自己一声“爹爹”,那么,这片诸天万界,就无人能动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