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杨家报起仇来,总是束手束脚的。
他们不知道举报速度更快嘛,这不是不敢跟当官的打交道嘛。
但是拖的时间久了,又害怕对萍枝不利。
所以杨家全家商量的是,先把萍枝送走,然后好好的跟大队长一家弄一弄。
比狠,他们杨家人还没怕过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不要说杨家人了,温南州和沈穗也没了招。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穗穗都困的打哈欠了,杨桂兰说:“这样吧,先让萍枝在这里住下,两三天的没有介绍信也不碍事,三虎你和春娇你们俩回去看看想想办法,能不能先开一封介绍信出来。”
也没办法,这就是俗话说的民不与官斗,尤其像是他们杨家这种经不起查的,更不敢出头冒尖。
三舅妈有些失望,但也没表现出来:“那行,就麻烦她大姑了,等过两天我们再来送粮食,顺道把介绍信送过来。”
看来还是得偷偷盖章。
沈穗脑子困的都转不动了,不过还是提了个建议:“三舅妈,我觉得吧,大队长一家未必知道咱们家害怕跟当官的打交道,你们可以用领导下乡视察的消息威胁大队长一家啊,先把萍枝的介绍信开出来。”
“就说我要生了,让她来城里帮着带孩子的,能开多长开多长。”
这也是被允许的,毕竟有介绍信,理由也正当,是可以在城里暂住的。
杨三虎听的眼睛锃亮,被打开了新思路。
对啊,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不想跟当官的打交道,但别人家不知道啊。
“大姐你说的没错,穗穗脑瓜子就是聪明。”
杨桂兰开心极了:“老幺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娶到穗穗。”
有了一些希望,杨三虎一家总算是没有再愁眉苦脸。
天色也不早了,就没多聊。
温南州送三舅去了最近的招待所,开了一个标间,把杨三虎安顿再回来之后,家里人已经都睡了。
只有和穗穗的那屋还留着一盏灯光。
深夜里,从寒风凛冽的外界回到温暖的家里,还有人为你留一盏灯光,这样的场景,总能触动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温南州勾了勾唇角。
在门口脱掉带着寒气的棉袄,只穿了毛衣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
沈穗是被饿醒的,昨晚上睡得晚了,半夜里根本没顾得上加餐。
“哈啊~妈,好饿啊。”
“穗穗姐,你醒了,早饭马上好。”杨萍枝赶忙上前搀着沈穗:“大姑还睡着呢。”
“还睡?”沈穗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不应该啊,这还是婆婆第一次睡懒觉呢。
杨萍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昨晚上我娘又跟大姑聊到很晚才睡。”
杨桂兰是习惯了早起,但睡的晚早上肯定是起不来的。
但尽管睡着了,心里也一直记挂着上班不能迟到,也没睡太久。
好在有萍枝帮着做早饭,她醒来洗漱过后就能吃早饭,就是忙活了点:“萍枝,晌午饭你自己弄着吃,我和你穗穗姐我们在食堂吃了。”
杨萍枝乖乖的点了点头:“要不我中午做了给送过去?”
她在大姑家也没事做,也就只能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了。
“不用,现在天冷,你送过去饭都凉了,我们在食堂吃就行。”
“好吧。”
杨萍枝在大姑家住了四天,爹才把介绍信送来。
看到介绍信的那一刻,她才切切实实的松了一口气,没办法,这几天她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人注意到她,把她遣返回乡下,到时候丢脸不说,还有可能在档案上记一笔。
“爹,三哥被放出来了吗?”除此之外,杨萍枝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杨三虎笑呵呵的:“放出来了,那老瘪犊子不敢不放。”
“那就好。”杨萍枝才算放下了心,又说:“介绍信上写了三个月,我过年就不回去了,省的招大队长一家的眼,爹你们也小心点。”
杨三虎说好,又叮嘱闺女在城里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啥事记得给家里来信。
东西送到以后,他也没多待,就回家去了。
杨萍枝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连累的家里人为她奔忙受气,就连过年都不能回家。
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嫁了,就没有这些事了。
但又不甘心。
可又内疚。
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导致情绪就有些低落。
杨桂兰发现以后,就给她找了个事做,从街道办领了一批手工活回来:“萍枝啊,你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就缝点棉手套吧,给自己挣个零花,要是自己缝没劲,你就去隔壁找你牛嫂子一块,你们俩边说话边缝。”
是的,就是之前李素文和胡淑芬做的零活,缝手套。
以前的话,杨桂兰一家要申请这样的零活不容易,毕竟这种零活都是街道办用来帮扶困难家庭的,杨桂兰一家不符合条件,这不是老幺的真实身份传出去了嘛。
别的不敢怎么样,一点小方便还是可以有的。
有了活干,杨萍枝精神状态确实好一些了。
再加上杨桂兰拜托过隔壁老姐妹一家,有老姐妹一家带着,萍枝也就没空想东想西了。
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
沈穗的肚子越发笨重了,距离她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苗大姐和张大姐都劝她,让她早点回家去休息。
沈穗倒是觉得还好,没什么不适的,不过她也听劝,本来自己之前就是这样计划的。
在晚上临下班之前,她把申请休产假的假条拿给了钱主任,顺便交接一下工作:“主任,这是普法社最近的工作安排。”
普法社团已经演出过几次了,反响很是不错。
甚至被区妇联的主任夸赞过,说她们有巧思,是真正的为人民办实事的干部,还特地送了一份表扬信给拖拉机厂,年后还要被安排着去别的街道演出呢。
当然也不能被白借调,补贴什么的肯定得有。
之后又拿了一个笔记本给钱主任:“还有这是我接下来准备排练的几个故事。”
虽然说普法社从建社之初,就是由沈穗全权负责的,但现在不比刚刚建社的时候了,什么都要摸索着石头过河,现在的沈穗早就总结出一套经验来。
她把这些经验,一并告诉给了钱主任。
并说:“我就在大院住,要是有需要的话,主任您尽管来叫我。”
钱主任说好,给沈穗签了假条:“你明天就不用专门跑一趟了,让你爱人把假条送到人事科去就行。”
“产假总共是两个月,工资福利都是照常发放的。”
“我知道。”沈穗笑了笑。
这就是国营大厂,福利好,大气。
不跟她穿越之前的工作似得,当牛做马伺候人就算了,请个病假都要扣全勤。
这个年代,虽然贫穷,但幸福指数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