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沈穗的态度冷淡,陈玉咬了咬下唇,心里很是不舒服。
可又没有底气跟沈穗呛声,只能说服自己,住几天而已,熬过这几天,她就不用看沈穗的脸色了。
理智上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寄人篱下,但情感上她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脸上难免带出来一些。
自己一个人单独坐在那生闷气,等着人来哄她。
沈穗和温南州自然没这个义务,杨桂兰忙着做饭没注意,只有温南星轻咳一声,歉意的冲温南州笑了笑,坐了过去:“你这又是干嘛?”
人家弟妹好好的跟她打招呼,也没说别的,她就给人家甩脸子。
他不问还好,一问陈玉委屈更甚:“我干什么了?我难道连说不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沈穗和温南州都听到了,包括做好饭端进来的杨桂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来吃饭了。”
老四两口子的矛盾,她这个当妈的无意插手。
“来了,妈晚饭做的啥啊?好香啊!”沈穗自然而然的靠到婆婆身边,被婆婆投喂了一个饺子,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手。
晚饭吃的是猪肉茴香的饺子,算是给老四两口子接风洗尘。
纯白面一兜肉的饺子,咬一口汁水丰沛,杨桂兰又舍得放油,香的人直迷糊,哪怕陈玉没什么胃口,都吃了冒尖的一盘子。
不过吃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的想,沈穗跟婆婆一块生活,不知道被贴补了多少,这种大肉饺子,在她眼里是难得的好菜,可人家沈穗都不带稀罕的。
没看才吃了半盘就放下了筷子。
天地良心,沈穗吃的少,纯粹是为了养生,晚上吃个五分饱就够了,而且怀孕以后,她习惯性的少食多餐,不然她能吃的比陈玉还多。
但也没人在意陈玉那点暗戳戳的心思。
就当为了婆婆,沈穗都不会跟陈玉计较,当然前提是陈玉不要舞到她面前。
吃过饭,一人捧着一碗饺子汤消食。
“妈,小玉在这住麻烦你和弟妹了,这是小玉这几天的伙食费,要是不够我再补。”温南星拿了十斤粮票和两块钱放到桌子上。
他的态度分明,既然分家了,借住是借住的,伙食费不能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
无视小玉看过来的目光,他继续说着:“这个月的肉票我还没领,领到以后再送过来。”
家里伙食好他是知道的,可妈一个没工作的老太太,伙食好都是老幺和弟妹在贴补,贴补妈可以,他没那么厚的脸皮,让弟妹贴补他们当哥嫂的。
杨桂兰收的很痛快:“有剩下我退给你。”
家里伙食能有这么好,确实都是老幺和穗穗在贴补,老幺门路广,能弄到一些东西,穗穗也大气,从来不跟她藏心眼。
但杨桂兰也拎得清,分了家就是两家人,她要是拿着穗穗和老幺的东西贴补老四两口子,那才是害他们。
陈玉目光都快把杨桂兰的口袋盯穿了,可在自家男人严厉的目光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自己心里难受。
一桌子人全都当看不到。
吃完饭沈穗回了屋,拿出纸笔坐到了书桌前,她准备润色一些今天刘若英的故事,封副主任今天提醒的对,刘若英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被人过多的关注确实不是好事。
但她可以艺术加工一下,以刘若英为原型,写一个小故事。
她的文笔,只能说是一般般,不好不坏,不过好歹也上过大学,把故事讲明白还是没问题的。
温南州见她写的认真,也没打扰她,自己拿了马扎坐在她腿边,给她泡脚按摩。
沈穗也坦然的受着:“小腿你也给我按按。”
期间杨桂兰进来送了一次葡萄,看到这一幕,也什么都没说,反倒是赞了一句温南州有眼色,看沈穗在忙就出去了。
出来以后,看到客厅里别别扭扭的老四两口子,她刚撑出来的笑脸,立马回落了下来。
但也没多掺和,只叮嘱了一句:“老四,被褥给你放这了,晚上你就在家打地铺吧。”
反正夏天天气暖和,不打地铺也冻不着。
“行。”
等到杨桂兰也回了自己屋,他才捏了捏眉心,压下想要打哈欠的冤枉:“你说你这又是在不高兴什么?妈忙里忙外的给咱们张罗吃喝,不求你笑脸相迎,最起码别拉拉着个脸吧。”
该说不说,这段时间来回奔波,再加上陈玉娘家闹出来的事,弄的他是心力交瘁的,偏偏这个时候,小玉的心思还越来越敏感,他是真有些吃不消了。
才没跟陈家计较,想着回来安顿下来再说。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陈玉还在心疼刚刚给出去的十斤粮票和两块钱:“你也是妈的亲儿子,怎么咱们两口子在家吃个饭还要给钱,住几天还得看沈穗的脸色,这是什么道理。”
“陈玉!”温南星压低声音喝了一声,但看到自家媳妇满眼的泪,他声音又放柔了一些:“你不能只想着占便宜吃不了一点亏,你老觉得妈该对你跟弟妹一样,可你扪心自问,你对妈有弟妹对妈那么好吗?”
“咱别只看着这点蝇头小利行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比不上老幺,所以才处处跟弟妹别苗头。”
他有眼睛,自己会看,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不说很了解沈穗这个弟妹吧,两三分总是有的,弟妹这个人不爱吃亏,但也不喜欢惹事,人也大气,从来没说计较那点蝇头小利。
就他所知,家里吃的好一些肉啊稀罕物啊,都是老幺拿出来的,好些有钱都买不到,这也是之前他给钱的时候,说不够再补。
陈玉还是梗着脖子:“那你和老幺都是一样的儿子...”
“妈对我和老幺差哪了?工作老幺有我也有,房子老幺有我也有,还有什么?”
“还是说你盯着妈的养老钱?陈玉,我也有手有脚,我敢拍着胸脯跟你保证,绝对不会饿着你跟孩子,你有自己的小心思无可厚非,是我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欠你的,妈可不欠你的。”
过自己的日子不成吗,非要跟别人家攀比有什么意思。
陈玉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你弟弟两口子日子过的好,还要跟我们计较这些。”
她还是过不去给出去的那十斤粮票两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