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是怎么回答的?
妇联也在讨论沈穗那堪称惊世骇俗的中策,钱主任把沈穗的话复述了一遍:“大家都说说吧,对这位同志的说辞,有什么看法?”
没参与考核的四个人,初初听到的时候,跟钱主任三人的反应是一样的,都被这惊世骇俗的办法震了一震。
但是:“这倒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能在妇联里工作的,就没有一个迂腐的人,沈穗的办法,看似是剑走偏锋,却是直指问题的本质。
赵老太可以不听她们妇联的,难道还真的能拗过自己的儿子?
也有一个偏向保守的人提出相反的意见:“如果矛盾激化到不可挽回,那又该如何?看着毛妮子离婚?被赶出家门?那她该如何生活?而且依我看,毛妮子并不愿意离婚。”
“那难道被这么一直欺负殴打下去,赵老太就会有一天良心发现,觉得我们说的是对的,或者说觉得她儿媳妇是个好女人,不再磋磨她?”又有人反驳出声。
“赵家这件事,我们能试的都试过了,可惜收效甚微,甚至毛妮子都已经不再信任我们了,同志们,我们妇联的任务是什么?是保护解救所有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女同志啊,现在我们要保护的人都不再相信我们,这难道不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吗?”
一番话,问的妇联上下哑口无言。
是啊,这是她们的失职。
可依旧有人觉得这太冒进:“我们是应该保护女同志的权益,可这个保护不应该以侵犯别人的利益为前提。”
沈穗的这个办法,可能会很管用,但她切切实实激化了夫妻矛盾,等同于拆散了一对夫妻,就算是毛妮子因此能不被挨打欺辱,可和小赵的夫妻感情也就随之破裂了。
“侵犯?什么叫侵犯,他赵天赐难道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媳妇吗?”
“可欺负毛妮子的并不是赵天赐。”
“那毛妮子不是因为嫁给赵天赐才会被赵老太欺负吗?赵天赐可有一次保护过他媳妇?他除了会道歉,会当缩头乌龟,还会干什么!”
“好了,就事论事,不要带个人情绪。”钱主任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声。
实际上,她们妇联哪个人对赵天赐能不气?只不过赵天赐就是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她们是劝也劝了,道理也讲了,却半点用都没有。
“不要扯远了,回到正题,孙益农和沈穗这两个只能二选一,你们更看好谁?”
和沈穗的歪门邪道不同,孙益农是十分的擅长攻心,他提出的解决办法是,摸清楚赵老太最害怕什么,最喜欢什么,分别从这两点来入手。
她们妇联拌红脸,用赵老太最害怕的东西去吓唬她。
让毛妮子扮白脸,精准摸清楚赵老太的喜好,不着痕迹的讨好她。
这个办法呢,之前也不是没有妇联的同志用过,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用,但孙益农一个还没入职的新人,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算是可以的了。
如果没有沈穗的剑走偏锋,那么孙益农板上钉钉能成为这万红丛中一抹绿。
妇联剩下的六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肯开口说话。
钱主任也不逼她们:“这样吧,举手表决。”
面试的时候,她们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剩下的五个人,虽然也言之有物,但比起来孙益农和沈穗来,还是差了一些的。
所以妇联的争议就在两个人中间产生。
而两个人的优缺点也很明显。
孙益农是男人,力气大,在处理某些家暴事件中,可以发挥出他的优势来,缺点就是除了这一点,其他时候不好展开工作。
相比起来,那些受到伤害的女同志,对男同志都抱有一定的敌意,会更相信女同志。
沈穗么,脑子活泛剑走偏锋,但是就怕性子太偏激,做出一些个不好挽回的事情来。
“同意要孙益农的举手。”
话音落下,妇联的六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的,谁都没有动弹。
“那同意要沈穗的举手。”
刷刷刷刷,四只手举了起来,剩下的两个人依旧没有举手,面对自家主任询问的目光,副主任解释道:“我弃权。”
如果孙益农是个女同志,她会更看好孙益农,但偏偏孙益农是个男同志。
至于沈穗这个小同志,心眼活是她的优点,更是她的缺点,她还是更喜欢踏实肯干的年轻同志:“哦,对了,老张你不是跟沈穗接触过?你怎么也没举手?”
是的,另一个没有举手的就是张大姐。
其他的几个人都看向张大姐。
张大姐苦笑了两声:“这位沈穗同志,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温旺家的儿媳妇,她婆婆找妇联求助的时候,正好我在,我就去了,帮着主持了一下分家,但就这么短短的接触下来,就能看出来,沈穗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爱看热闹,会拱火,我怕她来妇联工作,净拱火了。”
没错,这是张大姐的担心。
她们妇联还是要以调解为主,要真把沈穗招进来,都不够添乱的,带着她去,不知道是去调解矛盾的,还是去拱火激化矛盾的。
“这不是个规矩的性子,主任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钱主任却是觉得:“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她有才华,且愿意干妇女工作,我们就应该接纳她,而不是为了那莫须有的可能,把人拒之门外。”
“而且,谁说妇联的同志,必须是相同的性格来着,百花齐放才是春嘛,我们妇联,也该吸收一些新鲜的血液进来了。”
她们现在在妇联工作的七个人,年龄都四十岁往上了。
这没什么不好,年龄大了更容易被人相信,可年龄大了同样跟不上年轻同志的思想了。
至于这个孙益农,说实话钱主任还真想过招一个男同志,关键时刻能顶用:“我去厂长那谈谈情况,看还能给咱们磨来一个名额吗。”
有困难找领导嘛。
钱主任心想着,万一有哪个部门名额用不完,可以匀给她们一个呢,先到先得,脸皮厚者吃得多啊。
等她敲开门,进了厂长办公室以后,看到了先她一步过来的宣传科的周科长,两人对视的忆长安,就明白了彼此的来意。
眼神交锋过几个回合以后,钱主任主动给马厂长倒了杯水:“厂长,您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