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旺家感觉自己应该是幻听了。
工程部,那可是工程部,是想去就能去的?
就老幺这么一个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的性子,还能进得去工程部?
肯定有猫腻!
当下里,他心里转过了七八个念头,最后笃定不已,是那个人帮忙了。
目光阴沉了下来,为什么越过了他,难道是那个人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他温和的笑了笑:“既然调了过去,老幺你就好好干,别让别人失望。”
说完,他紧紧的盯着温南州,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奈何温南州一个眼神都欠奉,他吃着仅剩的一小盘猫耳朵,淡淡的嗯了一声。
累!
被三位大佬拉着又是考教又是讨论又是开拓思维的,一下午下来,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
对于老头子的试探也好,反讽也罢,他都不想搭理,现在就想填一填肚子,倒头就睡。
沈穗看着他眼底的疲倦:“你先回屋休息吧,待会让妈给你下碗面条,吃了早点休息-。”
至于老头子,这不是有她呢嘛:“爸,你放心,青出于蓝,我五哥比你强,肯定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工程师,成为干部编制,不像你,费了老鼻子劲,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呀~爸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啊,该不会是嫉妒吧,放宽心,不管咋说,你也是有优点的,最起码你岁数大不是。”
“......”
温旺家:够了,他说够了!
别问,问就是悔不当初。
如果能回到三个月以前,他说什么都不能同意沈穗嫁进来。
再或者一包哑药毒哑了她也是不错的。
“老幺媳妇,这到底是咱爸,你说话客气点,有没有点教养!”温大哥皱着眉训斥道。
他发现自从撕破脸以后,沈穗越来越嚣张了,老头子在怎么样,也是她的长辈。
她这样动辄损一通,噎一回,温大哥还真怕把老头子再给气住院。
就老头子现在这身体状况,再住一回院,恐怕真就成了个瘫子,到那时候,家里可就只剩下老太婆一个长辈,天然占据了舆论优势,他就处于被动地位了。
就比如现在,若是老太婆没了,沈穗敢这样跟老头子说话,传出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连老幺的名声都会受影响,继而影响前途。
但老太婆在,有老太婆出面,亲口证明沈穗有多么多么孝顺,之前他们传出去的沈穗的不孝的话,根本就没人相信。
想想就是一阵气闷。
沈穗可不知道他心里绕了这么多的弯,不过关于教养的话题嘛:“你好奇的话,要不去找我爸问问,他应该能回答你。”
温大哥心梗不已。
他躲着那烂酒鬼还来不及呢!
沈穗:“大哥你放心,我爸对你印象可好了,一定会对你知无不言。”
好个屁!
那烂酒鬼是对他的钱印象好。
温大哥阴沉着脸不说话了,实际上心里是有点不安的,早上沈二柱在门上泼了油漆,这一天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样的安静,总给他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消停了,沈穗又挑眉看向温二哥,就剩他了。
温二哥本来在走神,被自家闺女拉了拉衣角,才发现沈穗在看他,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看!”
“看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沈穗发誓,她真的就是顺嘴一说,但说完以后,看到温二哥脸上的心虚,来了兴趣。
嗯?有猫腻!
“关你屁事!”温二哥侧过脸去避过他探究的视线:“什么时候吃饭啊,饿死了都!”
相当拙劣的转移话题。
这表现,更有问题了。
但沈穗也就是好奇了一下下而已,温二哥如何,她一点都不关心。
她以一己之力,吵赢了父子三个,之后抿了一口水,甜甜的叫道:“妈~一会去澡堂子不?”
声音里含糖量超标,跟刚才嘴皮子利落的她,好像两个人似得。
前后之差距,温旺家和温大哥几个早就习惯了,这娘们变脸就是这么快。
但温四哥和陈玉还是头一回见。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好像明白了妈(婆婆)为什么那么宠五弟妹。
就这个双标劲,换成他们,他们也高兴。
毕竟谁不想成为被偏爱的那一个呢。
“妈,待会我能一块去嘛。”陈玉也跟着问道。
乡下洗澡比城里还麻烦,好不容易回来一回,能蹭就蹭一回。
杨桂兰:“你想去就去,别泡太久就成。”
到底怀着孕,泡太久不好。
“成。”陈玉心下一松。
看了一眼围着婆婆打转的沈穗,她心下不屑,都是儿媳妇,想要越过她去,没门!
吃过饭后。
沈穗和杨桂兰还有陈玉去澡堂子洗澡,温南州在睡觉,把温南星自己留在了家里。
温旺家眼底闪过精光,勾起一抹慈爱的笑容:“老四,来到这边来,跟爸好好说说话,咱父子两个都三四年没一块说过话了。”
看着这熟悉的笑容,温南星鼻头一酸,眼底泛起潮意,张了张嘴,涩声叫了一句:“爸。”
“哎~”温旺家兴高采烈的哎了一声。
拍了拍温南星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回来了,爸这心啊也就放下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啊。”
那笑的开怀的样子,丝毫没有阴霾。
但温四哥脑海里闪现过的却是他在人事科咄咄逼人的脸,垂下眼帘,避过了温旺家的目光。
有些事情,不能细琢磨,一琢磨都是破绽。
回顾从前,有心之下,他从自己的记忆里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比如,爸对老幺的纵容,纵容他打架闹事,宠着他不学无术,几乎宠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对大哥二哥却是非常严厉,甚至二哥逃学的时候,爸还发了狠的揍的二哥三天下不来床。
由此可见,爸是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放任最疼的老幺不上学呢?
再比如,爸常常跟他说的,老幺年纪小,你让让他,老幺是你弟弟,你别那么小气,你对老幺好点,不然你妈该伤心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每当他跟老幺闹了矛盾之后,不管有理没理,最后都是他道歉受罚。
一桩桩一件件,给这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温旺家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哪能看不出老四脸上那隐隐的防备与抗拒,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