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桂兰得知沈穗带给她的消息以后,眉梢拧了起来,喃喃道:“吴主席?”
她上一世可没有这一出,而且在她记忆里,老头子跟工会也没有联系,一直到退休,他都是个普通的工程师。
霎时间,她福至心灵。
该不会死老头子瞄准了吴主席的位置,想转岗过去吧。
他可真敢想。
沈穗觑着她脸上的了悟:“妈,您想到了什么?”
这一个月来,杨桂兰放下了上辈子的成见,重新跟沈穗这个人相处,又因为愧疚,每每补偿。
以至于,她和沈穗的关系突飞猛进,而且,沈穗是个很敏锐的人,她发觉,哪怕有些东西她没说出口,沈穗就已经察觉到了。
不然不能跟她配合的那么好。
因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嘲讽道:“他不甘心退休,可就得想办法转成干部岗。”
一句话,道明了前因后果。
沈穗眯了眯眼睛:“这可不行。”
老头子现在就够难搞的,转了干部岗不就更难搞了嘛,她不允许。
巧了,杨桂兰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老头子背后肯定还有别人,不然不能这么豁得出去。”
就连最在乎的脸面,都被他拿来当垫脚石了。
这就说明,老头子没有十足的把握,最起码也有八成的把握,才会这么舍得的。
想通了这一点,杨桂兰心里沉甸甸的,亏她还在高兴,以为已经败坏了老头子和两个白眼狼的名声,向着她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
没想到,竟然能被死老头子反向利用。
而最令她难受的是,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万一要真的被他转岗成功,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设想,心里的恨意就越发隽永。
沈穗本来还在思考怎么给老头子搞破坏,有了一点思路,想跟婆婆杨桂兰分享,这一转头,就看到婆婆脸上浓烈的恨意。
诧异了一秒钟,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任谁,得知自己在一块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是个披着人皮的老豺狼,被骗进去一辈子,这老东西还想霍霍自己儿子,能没当场挠他个满脸花,已经是心智坚毅了。
温旺家真不做个人。
碍于婆婆的面子,她当做没发现的样子,自顾自的道:“我觉得吧,可以找个人跟吴主席建议建议,对于厂里病弱职工的安置问题....以及接班流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头子不是卖惨嘛,那就遂了他的意:“咱们大可以顺着老头子的话说,把他说的再严重一点。”
一件事情,多种角度。
既可以说吴主席以权压人抢夺工作名额。
也可以是吴主席怜惜病弱老工人,甘愿背负误解也要让老工人得到妥善的治疗。
“而且,吴主席为了自证清白,肯定不会沾染这个工作,也为了让温旺家不痛快,大概率会采纳我们的建议。”
杨桂兰:....
她怔怔的看着沈穗巧笑嫣然的脸,缓缓的笑了:“你说的对。”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她脑子确实一般,若不然,上一世不会被温旺家骗的团团转。
这一世哪怕有着先知在手,对上老谋深算的温旺家,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无碍,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帮手的。
经过沈穗一提醒,她也想明白了,不管老头子的背后是谁,她们也不用探究,她们的目标只是针对老头子。
只要能破坏老头子的计划,于她们来说就不算亏。
心下松了口气,笑道:“说不定吴主席早就想到办法了,倒是我着急。”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死老头子能好好的,她就一阵心梗。
她恨不得死老头子天天生气,时时不痛快,才算解气。
沈穗想了一下:“也是,人家可是万人大厂的工会主席,这对吴主席来说,应该是小场面。”
彼此交换了一下最近的信息,两人就一块回了家。
家里。
温南州看到她们进来,把热水灌进热水袋:“泡舒服了?”
沈穗和杨桂兰是用泡澡的借口出去的,所以温南州有此一问。
“舒服。”沈穗点了点头,转而又可惜的道:“可惜澡票用光了。”
杨桂兰摆了摆手:“不妨事,你爸人缘好,叫他多换两张就是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开了橱柜,借用水壶里剩下的热水,冲了三碗麦乳精:“这泡完澡,还有点饿了,穗穗,老幺,你们一人也喝上一碗,你爸不爱吃甜的。”
屋里还没睡的温旺家:....
他那是不爱吃嘛,他那是不爱让老婆子吃,每每他这么说,老婆子也就不吃了。
眉眼闪过阴沉,总觉得老婆子这一个月有些变化。
但又想到之前老婆子对他的悉心照顾,他又缓和了神色,应当是心疼老幺,爱屋及乌。
对他还是一样的。
果不其然。
等到外头三个人喝完麦乳精,老婆子进了屋来,给他掖了掖被子,又往他被窝里塞了个热水袋,照顾的相当妥帖。
心里更是放松。
他白天睡了,晚上就没多少睡意,不过也没睁眼,想着往后的打算。
事情顺利的话,年前姓吴的就能下台,那人答应过他,只要他配合,转岗的事情包在那人身上。
这是温旺家肯配合的根本原因,转岗不容易,一是要上头空出位置来,二就是得有人拉他一把。
他在厂领导的人脉少,就算有,也未必会花大力气帮他。
因此这桩交易对他来说,来的很及时。
也怪那姓吴的,挡了别人的路。
温旺家唇边绽出一抹笑纹,只觉得这次的中毒,相当的值得。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一转,等他转岗以后,老幺两口子还是得赶出去的。
老婆子留下,正好能照顾孙子,还能照顾他,再有,都赶出去他怕被人察觉到什么。
还有老大媳妇,他哼笑一声。
不着急,不着急啊,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才行。
用脑过度,他后脑勺拉扯着疼,脑仁一跳一跳的,赶忙清空思绪,他身体还是弱,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他睡着以后,杨桂兰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彼此恨不得把对方算计到骨子里去。
另一边,沈穗和温南州两人就完全相反了。
两人在开开心心的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