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波一家三口将吴洁送至巷口。
吴洁向众人道别后,钻进了停靠在路边那辆军用吉普车中。
司机发动汽车,缓缓地将车开走。
一家人站在原地,目送吴洁乘车离去,直至吉普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他们才转身返家。
一踏进房间,郑玉梅便紧逼着询问:“海波,你得跟我说实话,吴洁是不是你在外面交往的女朋友?”
“不是,”刘海波摇头,“她是我昨天才在火车上认识的。”为避免母亲追问,他只好如实告知。
“不会吧?”郑玉梅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既然你刚认识她,那她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周折去帮你呢?”
刘海波有些自恋地说:“大概是因为你儿子长得帅,被她看上了呗!”
“就是,”站在一旁的刘海霞接过话说,“应该是吴洁姐姐对我哥一见钟情,喜欢上我哥了!”
郑玉梅表示赞同。
但希望还在念中学的女儿少知道些,严肃地说:“你懂什么?回房间复习去,我想和你哥单独聊聊。”
刘海霞朝母亲做了个鬼脸,径直走进了自己那间卧室。
在女儿离开后,郑玉梅问刘海波:“你对小吴印象怎样?”
“挺好的,”刘海波毫不犹豫地说,“吴洁长得很漂亮,既热情又大方,还乐于助人,今天晚上,如果不是她出面将我保释出来,我恐怕就锒铛入狱了。”
郑玉梅试探性问:“如果她是真心喜欢你,你愿意接受她吗?”
刘海波对母亲说:“妈,您想得太简单了。吴洁声称住在军区大院,应该是某位军区首长的女儿,有强大的社会背景。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能配得上她吗?”
郑玉梅讪笑着说:“你说得也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呢?”想起丈夫的死因,她心里是一阵悲哀。
刘海波叮嘱道:“妈,我和吴洁的事情,你以后就别提了,即使她提起,你也别答应,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了她的前程,更不想拖她和她家里人的后腿!”
“那……行吧,”郑玉梅犹豫了一下,“不过,你已经23岁,也老大不小了,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刘海波忽然想起了杨秀清,便对母亲说道:“妈,不瞒你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是吗?”郑玉梅眼里闪过一丝亮色,急切地问,“快告诉我,你这个心上人是干什么的?”
刘海波如实回答说:“她叫杨秀清,是我下乡的那个生产队的村民,跟我同岁,这些年,她非常照顾我……”
为怕母亲担心,他不敢讲出自己与杨秀清在后山上约会,被村民们抓住,自己从石板田村逃出来的经过。
“你现在回城了,她还在农村,你们将来有何打算?”郑玉梅得知刘海波找了农村对象,感到不适。
刘海波回答说:“我准备先在城里找工作,等我的工作落实下来,生活稳定了,就去接她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
郑玉梅有点不高兴地问:“你是想让她来城里跟我一起捡破烂吗?”
刘海波不满地问:“妈,你是在歧视农村人吗?”
“没有啊……”郑玉梅明确表示,她并没有歧视农村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刘海波在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考虑不周,过于草率。
为怕刘海波不明白自己的用意,她进一步解释说,如果刘海波与一个农村女人结婚,那么他们将来的孩子将会拥有农村户口。
因为,孩子的户口是登记在母亲的名下,而将来孩子在选择学校念书的时候,会受到户口所在地的限制。
在听完母亲的叙述后,刘海波觉得这件事的确很严重,开始有些动摇了。
然而,回想起自己曾经对杨秀清许下的诺言,刘海波心中就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他有些固执地对母亲说:
“妈,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辈子非杨秀清不娶,就算您真的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我也要和她结婚!”
“唉……”郑玉梅见自己拗不过刘海波,只能叹气一声,一脸幽怨地说,“好吧,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转身朝自己那间卧室里走去。
望着母亲蹒跚离去的背影,刘海波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在石板田村当知青后不久,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靠捡破烂为生,不知吃了多少苦。
然而,他刚刚回城,就在学校门口将调戏妹妹那几名小混混打成重伤,被公安人员抓进看守所,让母亲担惊受怕。
在被吴洁从派出所保释出来回家之后,又因为提及到自己与杨秀清谈恋爱的事情,给母亲添堵。
这对她来说,的确有些残忍,有点难以接受。
此时的刘海波,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目送着母亲缓缓地走进她的房间之后,刘海波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和衣躺在床上,两眼直盯盯地看着天花板。
杨秀清和吴洁这两个女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交替出现。
他心里清楚,如果选择了杨秀清,未来的道路将会有艰难险阻;如果答应跟吴洁在一起,有可能会一帆风顺。
然而,一想起杨秀清曾经对他的好,他们曾经在一起度过那些幸福和快乐的时光,刘海波心里的天平逐渐向她倾斜。
于是,他默默地立下了一个坚定的誓言:
无论道路多远,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他决心将杨秀清接到海城,陪伴自己,共同走过人生旅程。
本打算写信给杨秀清倾诉,但考虑到自己是从石板田村逃出的,寄出去的信件很可能会落入生产队长张长明手中。
他担心在暴露自己的家庭住址后,张长明会以强奸犯名义报案抓他,只好默默地将自己对杨秀清那份思念埋在心里,带着她的容颜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