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间雾气未散,王复生的坦克700碾过碎石路,停在男主人家门口时,轮胎上已裹满泥浆。李先生和苏晚站在铁艺院门前,身后是栋爬满藤蔓的老洋房。李先生的冲锋衣肩头凝着露珠,裤腿溅满泥点,手里攥着的手电筒还在滴水——显然已在晨露中伫立许久。
王先生!李先生快步迎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被苏晚眼疾手快扶住。他顾不得掸去裤子的泥渍,急切道:我都准备好了.....
王复生跳下车,登山靴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不急,先看看装备。他注意到李先生从背包掏出的绳索竟是攀岩专用的静力绳。
苏晚递过热咖啡,纸杯外壁还凝着水汽:李先生凌晨四点就给我打电话,说梦见女儿在洞里喊冷。她压低声音,他背包里还塞了件羽绒服......
三人在引擎余温中简单啃了几口面包,王复生检查完车辆防滑链,载着二人向山区进发。泥泞的山路让坦克700的底盘不断传来碎石刮擦声,李先生的指甲无意识抠着真皮座椅,在椅背上留下数道月牙形凹痕。
就到这里。王复生将车刹在一处陡坡前,雨刮器扫开挡风玻璃上的泥浆。前方道路被塌方的黄土截断,断裂的柏油路面像被巨兽啃过,匆匆维修只是填上了泥土。
“没办法了,只能下车走了。”王复生看着前面的山路,皱着眉毛说道。
李先生点点头,毫不犹豫的下了车,再从后座背上自己的大登山包。苏晚也点点头。王复生也背上自己的硕大的背包
虽然雨是三天前下的,但是现在山路仍然泥泞不堪,李先生冲锋衣的下摆早已沾满泥浆。每走一步,靴子都会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苏晚不得不扶着路边的灌木保持平衡,手指被带刺的枝条划出几道红痕。
陡峭的山坡上,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纵横交错。王复生一脚踩在裸露的树根上,湿滑的青苔让他险些摔倒。李先生急忙伸手扶住,袖口蹭到岩石上的水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转过一个山坳,潮湿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霉味。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前方十米处的崖壁上,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像张开的嘴。洞口上方歪歪斜斜地钉着一块木牌,红漆写就的严禁入内四个字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苏晚从包里取出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洞壁上的水珠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李先生刚要进山洞,王复生忙拉住了他:“先别进。”
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拿出两张符,折成三角型,对李先生和苏晚说:“你们先把这个符佩戴上,就放在贴身的衣服里,如果符发烫,赶紧和我说一声。”
李先生和苏晚接过符,苏晚还用鼻子嗅了一下:“这是上等朱砂绘的符啊。”
王复生愣了一下,自己需要符就问老吕要,老吕要是不给的话,他就顺手摸几张,至于符是什么画的,他还真不知道。
看着李先生和苏晚郑重的将符放在自己的胸前的衣服里,王复生点点头,也摸出了自己的强光手电:“咱们进去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一定要往回跑,不用管我。”
三人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踏入山洞。潮湿的冷风迎面扑来,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山洞入口处的地面布满了碎石,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王复生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洞壁,照亮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水珠。洞顶不时有水滴落下,打在头盔上发出清脆的声。
往里走了约莫二十米,洞道开始变得狭窄。李先生不小心踩到一个水坑,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裤腿。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但很快又噤声——回声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心这里。王复生突然停下,手电光照向地面。只见前方出现一道约半米宽的裂缝,黑黝黝的看不到底。三人不得不贴着洞壁,小心翼翼地跨过去。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闷热。苏晚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擦了擦脸,手电筒无意间照到洞顶——上面倒挂着数十只蝙蝠,被光线惊扰后发出的叫声。
别怕。王复生压低声音,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
洞道开始向下倾斜,地面变得湿滑难行。李先生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旁边的钟乳石柱。他惊讶地发现,石柱表面竟然异常光滑,像是被人长期抚摸过一样。
等等。王复生突然蹲下身,手电光照向地面。潮湿的泥土上,除了他们三人的脚印外,还有一堆脚印——看来是当时的相关部门进来探查时留下的。
三人对视一眼,王复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向前探索。洞道在此处突然向右拐了个急弯,手电筒的光束照过去时,看到在地上,有一堆生活垃圾。有零食空包装和两个矿泉水空瓶子。
“这是我女儿和同学们当时呆过的地方!”李先生惊讶道。
王复生和苏晚看了他一眼,李先生指着一个有韩文的零食袋说:“这是我去韩国旅游时,在当地买的零食,这种零食,在国内没有销售的。”
王复生点点头,对苏晚说:“看来韩国食品果然对身体没有益处。”
苏晚:“……”
李先生:“……”
王复生正要再往里走,李先生说道:“王大师,我有一个问题……”
看到王复生和苏晚都看着他,李先生说道:“我女儿病之前说过,当时他们五个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她们三个女生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而那两个男生却没有那种感觉。现在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方了,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呢?”
他这一说,苏晚也想起来了:“王先生,为什么我也没有这种感觉呢?”
王复生点了点头:“当年防疫部门也进来过,虽然没有再往里走,但他们也没有这种不好的感觉,我的个人看法是,当时防疫部门人多,阳气重,而你们两位也有符篆护身,再说你们也是成年人,有较强的自主意识,不容易被外界干扰,所以没有那种不好的感觉。”
说完后,王复生拿出罗盘,果然罗盘开始转起来。
“这里有情况,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往里走了。”
李先生急道:“王大师,我女儿还在家里躺着,我不想半途而废,我……我想跟进去。”
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像是有人轻晃铜铃。李先生突然推开王复生就往里冲:囡囡在叫我!
李先生跑的很快,也不顾自己年纪大了,王复生一时不察,竟没拦住,他叹了一口气:“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到最后还得救他。”
苏晚无措的看着李先生的背影:“王先生,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上呗!”王复生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拉着苏晚向李先生的方位也跟了过去。
苏晚看王复生突然拉住自己,粉脸儿一红,也没挣扎,就在后面跟了过去。
王复生边走边说:“苏小姐,不是我冒昧,我怕我再找人,人没找到,再把你丢了,就象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往里填,太麻烦。”
苏晚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在社会上闯荡近十年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不做声,就在后面跟着。
果然,不出王复生所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李先生的脚步声听不到了,就连前面一开始的那一点若隐若现的灯光也不见了。
山洞里空气流通不好,过了一会儿,苏晚就感到闷热,头上的汗把衣领都浸透了:“王,王先生,休息一会儿吧,我跑不动了。”而且此时,她胸前的符已经开始发热了。
王复生脚步也慢了下来,此时他头上的汗也流了不少,于是他松开了手,他的手也被攥的全是汗,他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苏晚也从包里拿出纸巾和水,一边擦着汗,一边喝着水。
“这位李先生体力很好啊!”王复生说道。
两个人也不跑了,顺着洞穴慢慢的走。苏晚说道:“王先生,我的符开始热了。”
王复生眉毛一挑:“拿出来看看。”
苏晚扭捏着从内衣把符拿了了来,王复生接过来,触手,符箓已经被苏晚身上的汗湿透了,空气中好像还闻到了苏晚身上的体味。怪不得苏晚的表情那么扭捏。
但王复生没有关心这个,他就着手电的灯光看了一眼,果然符箓的一角已经焦黑了。
“还有用,你先放回去吧。”王复生说着。
正说着,他手里的强光手电灯光开始变弱了:“妈的,拼刀刀九块九的就是不好用。”果然,过不了一会儿,他的手电已经熄灭了。王复生摸出备用电池时,发现也被洞中滴下的水浸湿了包装
只有苏晚的手电还有光。
“怎么办?王先生,你还有备用手电吗?”苏晚着急的问道。
王复生却呲牙一笑:“不妨事,不妨事。”然后他先念了一段咒语: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然后双手并掌,再用双手食指对准自己的额头鼻梁中间,其余指头互握成拳,大喝一声:“开”
苏晚正疑惑的看着,然后惊异的发现,王复生双目中间似有一道淡淡的光线射出,但她也不敢问。而王复生则看到前方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在向前跑着,身体和四肢不时的撞在旁边石头上,看这个身影,正是李先生。
“他跑的太急,魂魄都跟不上了。”王复生咕哝了一句,又拉着苏晚的手跟着李先生残留的影子跟了过去。
王复生跟着影子一边走,一边苏晚的用电向前照着,自然苏晚的手电只照着前方的跑,影子她是看不到的。
然而,王复生却发现,李先生的影子越来越淡,就像在墨水池中注入清水一般。
“不好,”他叫道:“李先生被魇墟引渡使摄魂了。”
苏晚吃了一惊:“王先生,你刚才说什么魇墟引渡使?”
她正说着,突然从洞顶飘过一个绿色的鬼影,扑向苏晚,就在要扑到苏晚身上一瞬间,苏晚胸前突然炸出一道金光,那个绿色的鬼影发出一声吱一样的叫声,瞬间无影无踪。
“王先生,我的符箓又发热了,很热!”苏晚叫道。
王复生转过身,看到苏晚正从胸前拿出那张符,而这个时候,那个符已经黑了一半了。
王复生看了一眼:“这个符功效不行了,我再给你一张。”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摞符,从里面抽了一张,递给苏晚:“就像你刚才那样放好就行了。”
苏晚有点傻眼,这个在她眼里贵如珍宝一样的符篆,在王复生那里,竟像批发一样,有很多。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而此时李先生的影子越来越淡了,这个时候,从山洞的墙壁里又出来一些绿色的鬼影,向两人扑来,扑到苏晚身上的鬼影不时被金光振走,而苏晚的符不得不又换了一张。而扑向王复生的,被他的天眼一扫,纷纷躲避。
”这帮家伙真讨厌。“王复生骂了一声,拿出柳七娘送给他的骨笛,这个骨笛,柳七娘说是用她生前的手指骨制成的,做成的笛子能避鬼。
一个鬼王生前的骨头,能避鬼,想想挺有讽刺感的。
于是王复生拿出了骨笛,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然后,骨笛发出了一阵他和苏晚听不到的高频声音,然后王复生惊讶的发现,从前方的洞穴顶上,象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绿色的鬼影,正是刚才袭击他和苏晚的那帮,而后一些鬼影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从墙壁里跑了出来,纷纷向洞深处跑。
王复生对于自己吹的骨笛对鬼有什么功效是不得而知,他只是觉得好玩,于是拉着苏晚,一边吹着,一边往洞内部走去。
突然,山洞的尽头,被他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山洞的尽头是一个比较空阔的平地,而平地的中间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不是李先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