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窗户升炭盆闷、开又漏风
齐传铮想了想,到底开了小缝但以结界不让风雨侵袭。
他听着风雨砸落,看着室内灯烛明灭,若有所思。
屋内昏暗不堪,残光将将照亮这一方小屋。
齐传铮想给灯略拨亮些。
他欲下床,袖子却被拽住了。
“醒了?”
齐传铮回神,蹲到人床边。
楚云天勉勉强强要坐起来,齐传铮连忙扶住他。
人身上还有着高烧未退的滚烫,但手却无比冰凉。
“齐传铮,”他声音细若游丝,“……我难受。”
“我在呢。”齐传铮抱紧了他,“我在。”
“可不可以,”楚云天攥紧他衣摆,“陪我躺一会?”
看得出他说几个字都极其费力,齐传铮半分没推阻,换到了人内侧躺下给人拢了拢被子。
“小齐……”楚云天闭着眼,固执的想抱齐传铮、把自己往人怀里蜷。
“我在。”齐传铮虽然不能理解他现在的行为,但还是解了衣服给他抱,“我好好的。没受伤。真的。”
楚云天动这几下都喘着气沁出一层虚汗,齐传铮搂着他不让他再动,安抚的哄他:“你安心。躺就躺着。我在呢,我陪你呢,这几天你都别想事务了,先将养好,行不行?”
楚云天缓了口气,枕着人心口听人心跳,也不答话,只是闭着眼圈着人不给人跑。
齐传铮猛然想起晏弦终和他到这个房间来之前,告诉他说半夜千万别睡觉楚云天发烧了爱抱人。
……他说的对。
以楚云天的身子骨,二十年生过的病也就寥寥无几。
幸好这一次,自己在身边。
齐传铮无声的抱着人,却感觉到楚云天缓了缓,就开始攀住他肩往上凑。
“小齐,”楚云天一声声唤他,“小齐。”
“你生着病,”齐传铮不敢乱动,“你做什么?”
“想抱你。”楚云天一下下啄着他唇,“我醒着。”
“你现在清醒吗,”齐传铮小声,“你师兄说你爱抱人,可没说你这么黏人。”
“……听他诌。”楚云天叹了口气,“我何时生病抱过他。也就你信他张口就来的。”
“……”齐传铮一时不知道信谁,“那早知道我还是调息了。”
“你现在去也行。”楚云天撒开他,“我又不是一定要人抱。”
“……”齐传铮知道自己这是走不开了,“你尽说反话。”
楚云天知道他不会走,心满意足的重新搂住人好一顿蹭,腿也挂到了人身上。
齐传铮看他醒一阵晕一阵的,叹了口气,抱紧他拉好了被子。
“楚云天,”齐传铮低声,“没有我,你怎么办啊。”
楚云天不答话,只是把自己往人怀里送、仿佛要听见齐传铮切实的生命力才安心。
齐传铮便不再让他听的费劲,只是紧紧圈住人、低下头闭上眼嗅闻人浅淡的气息。
“小齐,”楚云天喃喃,“幸好……我带回了你。”
“你做什么……”齐传铮感觉到人在摸他,“不是,你,你还烧着。”
“我怕我再也,”楚云天完全无视了他的疑问,“我怕我……看见你死在我眼前。”
齐传铮觉得他现在行动不能理解说的话也不能理解。
他是要把二十多日没抱都补在这个劫后余生里?
还是说开了荤的就是不一样这也就憋了快两个月吧至于忍成这样?
他们上一次纠缠还是船中那一次。
但齐传铮也不敢乱动,怕这时候给人碰疼了。
不知道楚云天是要找一个舒服的角度抱,还是这时候真的就想逮着齐传铮摸、好确认人在。
齐传铮被他蹭了一会,到底捉住了他手:“你……”
楚云天抬起脸,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的他说不出下半句话。
……他跟一个病人讲什么伦理纲常。
不过一般生病的人不是都虚弱的动都动不了吗?
楚云天说几句话都喘,也就只能在他怀里钻两下了。
“不知道你明早睡醒了,”齐传铮喃喃,“会不会记得这些。”
记得这个凄风苦雨的寒夜他的爱人纵着他为所欲为。
记得这个劫后余生的寂夜他们尚能在此贪欢偷心。
记得还在他身边的、被他亲自拉回来的齐传铮。
……不记得,也没关系。
“你再蹭我,”齐传铮感觉楚云天越来越得寸进尺,“我可忍不住了啊。”
但很显然,和现在的楚云天交流,根本不管用。
“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还生着病?”齐传铮无奈,“你这会真醒着假醒着。”
问也没用。
不如不问。
齐传铮耐心告罄,索性翻个身,压到了人身上:“楚云天。”
这会楚云天身上是真的烫。
仿佛能融化他生生的坚忍。
齐传铮看着他无神的双眼,低下头与他额头相合:“听不听的清我说话。”
明明知道楚云天这会完全没意识。
为什么,还要一遍遍问?
齐传铮扪心自问,归根结底还是做不出伤害楚云天的事。
但楚云天这会还抱他,往他怀里靠。
“小齐,”他低声,“抱我。”
“你这哪是发烧了。”齐传铮支起身子,“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给你喂错药了。”
他还是理智,自己下去灌了几口凉水,又以法术温的适口,才来喂给楚云天。
端起碗的时候,他却自己先含了一口。
尔后,他再度含住了人薄薄的嘴唇。
楚云天接下他口中那水,却仰起身子整个人贴过去。
齐传铮听见他附在自己耳畔。
“血灵蛊……灵力失控……”
什么?
齐传铮屏息让自己试图再听的真切一些。
“小齐……帮帮我……”
“什么,”齐传铮靠近他耳侧,“你要什么?”
“……帮我灵力……疏出去。”楚云天看着他,“咬我。”
齐传铮下不了手再放他一次血。
楚云天清醒的时刻实在是难能可贵,现在肯定也起不来把灵力传给齐传铮。
他七阶九层的修为,如若乱在体内,上次灵力紊乱的情形齐传铮还历历在目。
“你会灵力紊乱就别让自己太累啊……”齐传铮无奈,“我记得我还没给你补灵力。”
楚云天就攥住他手腕,把自己所剩无多的灵力自他血脉传入。
“不是,”齐传铮想制止他,“你给我,我也得调息,你……”
“小齐……”楚云天看着他的目光又开始变得紊乱。
“……”齐传铮现在就是非常喊医修,“你正常吗?”
废话。
他正常个鬼。
本来发着烧就容易说胡话干胡事。
齐传铮甚至有种这家伙借着生病发疯的感觉。
搁他这撒泼上了。
齐传铮感觉楚云天白日醒了必要删档。
就算是喝了酒,都不能如此吧。
楚云天却拽着他,把他拽到床上后自己坐了上去。
齐传铮怕他一冷一热再出问题,顾不得他动作、着急忙慌拢被子。
实际上屋内升了炭盆还调了结界,完全不冷。
“小齐,”楚云天抓着他的手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来生,“卿卿。”
齐传铮看着跪坐在自己身上的楚云天,试图用空着的手试他额头:“你真病假病?这么……精神的……吗?”
楚云天却叹了口气,俯下身,主动吻了上去。
这是楚云天还有意识的最后一个动作。
再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了。
他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晚间了。
……浑身疼。
不知道是打仗的过度劳动,还是高烧后消去炎症的酸痛。
他只隐约记得晏弦终给他带回来后一片吵嚷里齐传铮留了下来,抱着他洗澡喂药喂饭、期间医修和宁霄各来过一回。
尔后夜间他似乎恢复了点意识,想抱齐传铮。
没了。
删档删的干净的不能更干净。
他迷迷糊糊想坐起来,晕眩中,桌边那个身影慌忙抱住了他:“醒了?”
“齐传铮……”楚云天辨认着人身上的气息,“几时了?”
“酉时近半刻。”齐传铮坐到床边,“现在认得我了?”
“此话怎讲?”楚云天还有点晕眩,“我何时认不出你?”
“昨晚。”齐传铮苦笑,“我那点灵力全让你要干净了。”
“我?”楚云天有点难以置信,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干什么了。”
“……”齐传铮似是深吸了一口气,“您真删档了啊?”
“……”楚云天努力翻了翻记忆,“我到底干什么了。”
“我觉得你并不是很想回忆。”齐传铮摇头,“得亏是我。是别人,这会已经让你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了。”
楚云天靠在人怀中,思索了片刻:“……我不会说胡话了吧。”
“你若是只说胡话我权且可以当没听见。”齐传铮左手搂着他右手够过药碗,“治风寒的,你先吃了,不然我怕你吃不下。”
楚云天低头闻了闻,抬手端起来喝了:“不止治风寒吧。还有补血补气补灵力。”
“嗯。”齐传铮不敢瞒他,“还有点……驱寒的。”
楚云天咳了一声。
齐传铮说的很委婉,但他一下听出了门道。
看着楚云天喝了药,齐传铮才叹了口气开口:“你当真一点不记得自己昨晚上的举动?”
楚云天摇了摇头,预感自己没干什么好事:“我不会……”
“咳。”齐传铮凑到他耳边,“同你我就不措辞了。有话我们直截了当讲。你知不知道,你昨儿个一晚上缠了我八九次。要不是我最后实在扛不住了点你穴,该吃药的不是你,是我。”
楚云天:……
你他妈蒙我吧???
“不是,”楚云天怀疑的打量着齐传铮,“我?我缠着你还是我摁着你?你有这精力?”
“……”齐传铮揉了揉眉心,“你烧成那样,怎么摁我?让你摁我还了得,只能我把控了。”
“……”楚云天换了个问题,“今早几时歇的。”
“辰时末。”齐传铮略想了想,“你昨夜未到子时醒的。”
楚云天深吸一口气,一时不知道夸齐传铮灵力真是够多还是夸自己抗造。
那还不如夸齐传铮真的长大了居然能主动了。
不过齐传铮明年及冠,自己认识齐传铮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吧。
十几岁,最血气方刚的年纪。
见楚云天不答话,齐传铮安抚的在人脸侧啄了一口:“没关系。反正是我,我们什么没见过,对不对。”
理论来说确实是如此。
但这也太邪门了吧!
楚云天没吱声,思绪却盘算的极快。
他居然能醒过来而且没有哪难受,看得出来齐传铮下手很克制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敢相信也不能想象,自己居然能在大战刚打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事要处理对接的时候、拉着齐传铮活活折腾一整夜直到天明。
他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修道修驴脑袋里了???
这要是传出去,那简直荒谬的滑天下之大稽。
“额其实我可以给你讲讲细节的,”齐传铮还以为他在回忆,“你想听哪一次的?第一次你自己爬到我身上还是第二次你自己转过去拽着我给你当被子?第三次你盯着我看抱着我不撒手还是第四次你自己跪在我面前……”
“不用了!”楚云天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你诽谤我吧?!”
“没有。”齐传铮无比实诚的摇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看着那么清心寡欲的,其实都是自己压着。嘶,你别说,这要是不在大战……”
“闭嘴!!”楚云天真的很想翻脸,“我真想拿述灵撬开你记忆,看看到底你诽谤我还是我真的能疯到那程度。”
“开。”齐传铮居然还点头,“正好,让你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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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弦终:我真是神助攻啊他俩感情好我出了不下三成的力。
楚云天:……算我求你了,我那点事你别什么都和齐传铮说,行不行?
晏弦终:不听。不管。听不见。
(啊什么师弟生病了?太好了我要添把火。小齐你就陪吧,你俩可一定要好好好啊。)
(嵇揽琛:所以,你是他俩cp头子,是吧?任何时刻任何地点都不忘推他俩一把??)
(真是知道热闹不嫌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