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了告示栏面前。
不过楚云天带着斗笠面纱，齐传铮也借了身他的衣服，一时竟看不出真容。
追捕名单一长串，手点在名单上可以看见对应画像。
“倒是像你。”楚云天低声笑了，“你说，那个客栈老板会不会把你卖出去？”
“我觉得不会。”齐传铮摇头，“卖出去，你收留我？”
楚云天把人揽到怀里：“看这个。”
齐传铮的目光随着他看向另一张公告：“仙侣大会？二月后？”
“嗯哼，”楚云天点头，“榜一的奖励是，轮生丹。”
轮生丹，可复骨肉，生血脉。
“那若是你拿到，你岂不是可以重新凝成你的金丹了？甚至比之前的更浑厚？”齐传铮欣喜，“还有这个法器……映髓镜？”
“你认得？”楚云天微微侧向他。
“这是昭明谷的宝镜。”齐传铮疑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这个仙侣大会有蹊跷。”楚云天将下巴放在人肩上，“我们是不去也得去了。”
“明明是被月州夺去的宝物，你恰好需要的丹药……”齐传铮看着那一大串的奖励，“看来这秘籍、珠宝等应该也会是别人需要的。你确定我们一个四阶不到一个重伤重病能打得过其他人？”
“谁说要打了？”楚云天抚了抚怀里人的长发，“用脑子。”
“但是他如何知道去的人是不是仙侣呢？”齐传铮回问。
“那就需要越江官府了。”楚云天指了指下面的一行小字，“须是官府登记在册的仙侣。你想好了，一旦我们去登记造册，我们可就真的捆绑在一起了。咱俩刚认识三个时辰，你确定以后的路都要和我这个残废绑着？”
“不和你绑着，谁给我解毒？”齐传铮无奈，“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这个四阶都没有的一起？”
“我嘛，确实嫌你修为低。”楚云天低低的笑了，“但你好像忘了我的血脉。我愿意的话，我能给你突破四阶。”
“……”齐传铮听的脸颊发烫。楚云天松开他，拉住他的手：“走吧。先去吃晚饭。看样子我们起码要留在这里三个月了。吃过饭去找点活计，我辟谷了你没有，真怕你跟着我饿死。”
齐传铮跟着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转回去，众目睽睽之下撕下了仙侣大会那张榜下面的报名条。
“。？”楚云天是真的被他的不怕死惊到了，首先他俩都在通缉上，这么惹眼会不会引来月州追兵先不说，其次都不知道这个大会是否凶险，这孩子是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齐传铮却三下五除二把报名条折成一朵纸花，又拿下自己随身的储物灵戒中从里面拿出本命灵石：“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可靠，定能与我互补……”
他滔滔不绝讲了五分钟顺便谴责了一顿月州不义，最后在群情激昂里以光州的叩膝礼跪在楚云天面前：“你可否愿与我结为仙侣，共除不仁，携伴同前，往向与共，重建秩序？”
“……”楚云天很想说，你看你给我拒绝的余地了吗，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
但他也知道，除了与面前这个少年绑定，他没有第二条路。难道活活拖到三月后毒发吗，不，他还需要给自己复仇。
在晚间的霞光漫天里，他俯下身，扶起了齐传铮，接过了那朵纸花：“行啊。”
他们有太多疑惑要解开，也有太多事要做。
霞光落在垂下的发丝上，也映在人清亮的眼眸中。
楚云天搂住齐传铮，望着目前还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闭上眼，轻轻吻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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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
这是他们来到越江过的第一个夜晚。
二人在街边买了碗面，又讨了两个小碗，一人一筷子边吃边聊。
“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俩多寒酸呢，”楚云天含笑看着人，“俩大男人就吃一碗面。”
“这不是吃完再去找下一处嘛，”齐传铮吃的起劲，“我怎么感觉咱俩谈了？”
“……”楚云天无奈，“小齐，你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说那些话了，你是对这种事没有概念吗？”
“……说得对。”齐传铮也是后知后觉，“那明天？”
“明天自然是去刚才说好的那家铁匠铺帮工。”楚云天低头喝了口汤，“从我答应你到现在你不会一直都是懵的吧。”
在刚才那一个时辰里，我们不仅去官府登记了，而且在路过一家铁匠铺的时候你觉得人家打花好看非要试一试，铺主正好也年事已高欣赏你年轻力气大，于是你们愉快的约定好明日一早来帮工。
随后天晚了我怕你饿死抓住你去吃饭但是你沿路看见什么都新奇，足足逛了半个时辰才决定坐在这里吃面。
齐传铮，你不会从小到大没出过谷吧，还是说月州人伤到你脑子了把你打回小孩子了？
齐传铮装听不见。楚云天叹口气摸上他脉，却脸色一变：“你怎么中毒比我还深？”
“啊？”齐传铮还浑然不觉。楚云天摸了摸自己的又摸了摸他的，肯定的说：“我没摸错。我说你怎么这半天怪怪的。你修为尚浅，对这种毒素的感知低，自己中招了都不知道。”
齐传铮却抓住他手腕：“框我呢？我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二人对上目光，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笃定。
三年后的那个春天，齐传铮抱着楚云天，再次想起这个对视，只希望时间能回到此刻。
如果这时他不是十六岁，如果他修为高一点，再高一点，他一定能及时发现端倪，然后救回楚云天。
他们的三年，他的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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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客栈。
楚云天看齐传铮住的那么一小间，皱了皱眉让他跟自己上去睡觉。
理由是自己重伤未愈，而且有要事相商。
“我们都说了一路的话了。”齐传铮无奈。
楚云天却很坦然，直接拽着人上了楼：“这次是不适合在外面聊的事。”
齐传铮将信将疑，却还是听话跟人进屋，在桌边坐下。
楚云天锁好门，走过来，也在他身边坐下：“今天一天的收获，你觉得如何？”
“越江有问题。”齐传铮不假思索的说，“这是第一点。”
楚云天赞许的点了点头：“第二点，这个仙侣大会没那么简单。”
“第三点，月州的人可能还在城内。”齐传铮接上楚云天的话，“只有这三点吗……”
“还有，为什么都张榜了却没人揭发我们，而且，我总觉得那个铁匠铺有古怪。”楚云天若有所思地说。
齐传铮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心想，也许明天去铁匠铺帮忙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今天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知道了仙侣大会的存在，还有轮生丹和映髓镜这两件关键物品。”齐传铮说。
“没错。所以我们要好好准备参加这个大会。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想办法解了彼此身上的毒。”楚云天看着齐传铮，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齐传铮笑了笑，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倒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楚云天握住齐传铮的手，说：“嗯，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过今晚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安静无语。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有人！”齐传铮转向窗外，毫不犹豫提起剑翻过窗户追了下去。
楚云天也站起来，跟随齐传铮翻下去，果然看见齐传铮的剑架在一名黑衣人脖子上。
“那天在房间外偷窥我们的人！”楚云天认了出来。
齐传铮的长衣在晚风中簌簌抖动，他的眼神十分冰冷，见黑衣人欲逃，他轻巧的转了下手腕，踩着月色便拦到了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身形极快便抽出一把短匕与齐传铮缠斗起来。
楚云天见状，抬手，流光在手中凝成一把长弓，他搭弦，光箭从长弓上射出，宛若一道长星划过，正中黑衣人颈部。
齐传铮讶异。难怪一日相处下来他没见楚云天手中有什么武器，原来他的武器在这里。
然而黑衣人的伤好的极快，倏忽间颈部光滑的似那一箭未曾发出。齐传铮被他手中短匕划中手臂，疼的他没忍住后撤了一步。
楚云天见齐传铮受伤，又是三箭齐出。趁黑衣人分神，他踏月上前，长弓变为一柄莹白冰冷的剑，带着杀意袭向黑衣人：“齐传铮，后退！”
接下来就完全是楚云天发挥的环节了，齐传铮根本插不上手。
楚云天剑法凌厉，迅如长风，身形过处，他挺剑而起，似白虹贯日，彗星袭月，连院中的竹枝都落了一地叶子。黑衣人也不甘示弱，转了圈匕首，迎向楚云天。二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风，最终，齐传铮注意到了黑衣人的弱点，一剑刺中黑衣人丹田，黑衣人才倒地不起，这次伤总算没有愈合。
齐传铮垂下剑走上前，想确认这次是否真的伤到了黑衣人要塞。但他惊讶地发现，黑衣人的身体竟然在逐渐消散，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这是……”齐传铮瞪大了眼睛。
“这是魔界的法术。”楚云天皱起眉头，“他应该是被魔界控制了。看来，魔界已经盯上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齐传铮有些担心，“你经脉……”
“不用怕。”楚云天反而转过来安慰人，“明天去铁匠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齐传铮点点头，正欲收剑，楚云天却一剑撑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这是……”齐传铮慌忙转过去扶他。
楚云天抬手：“我没事。就是损耗有些大了。这把剑不是目前的我所能控制的。”
难怪方才他要速战速决。齐传铮蹲下来查看他伤势，他却笑着抚上人的脸颊：“真的没事。倒是你，这么点实力，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呢，连个小喽啰都打不过。就这还想出来历练啊？”
看着面色苍白的楚云天，齐传铮突然有点想掉眼泪。
他搂住人，飞身把人带回屋锁上门窗点起蜡烛，运转功力一寸一寸排查伤势，确定好真的只是灵力损耗过多，他才长舒一口气。
楚云天任着他探查，直到身后的人收回手，他才悠悠的开口：“我说了我没事吧。倒是你，给我看看手臂。”
齐传铮袖子上的血已经凝固。楚云天转了个身，抓住人好的那半边胳膊，把人拽到怀里：“好深的伤口。”
他安抚的拍了拍人脑袋示意人别动，随后去匀了一盆热水，蹲在床边掀起人的袖子一点点仔细擦着血污。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擦干净后包扎一下就好。
“都怪我。”齐传铮垂眸看着楚云天给他处理伤口，“我不分心就好了，不用顾及我的话你不会这么大消耗。”
“不怪你。”楚云天轻轻摇头，“面对完全未知的敌人，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这人真的是……明明伤那么重，却非要安慰自己没事。
“你几月生辰来着？”齐传铮突然开口。
“五月十四，辛巳年生。”楚云天拿了卷纱布，一边缠一边答道，“你呢？”
“三月一，癸未年。”齐传铮算了算，他比自己大了俩岁，难怪懂得比自己多那么多。
楚云天给他包扎好伤口，站起身，把床边的东西收拾好：“那个黑衣人……你有头绪吗？我倒是有个猜测。”
“越江龙族？”齐传铮看向他。
“想到一起了。”楚云天低低的笑了，“有意思了，魔界，龙族，月州，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么多势力都要来分一杯羹，甚至越江还属于光州。”
收好东西，楚云天转过来，见齐传铮一副要走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他直接走上前欺身上去：“跑什么。我又不会今晚就给你办了。”
“……”他只是想下楼睡觉啊！从昨天到今天他也就中午睡了那一会，他不困的吗！
“我要睡觉。”齐传铮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和已经结丹的楚云天说明这个问题，“我不是你，我要吃饭要睡觉的！”
楚云天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平常他晚间下了功课要么就是出去练习要么就是在房间打坐调息，他都忘了齐传铮这个年龄这个修为，别说结丹了可能刚开始凝气。
不过他确实舍不得放人走，走了又要明天早上才能看见了。
看着齐传铮委屈还已经开始犯困的神色，楚云天捏了把他的脸：“我知道。但是你不觉得我这儿的床比你那边要好一些吗？”
“那你呢？”齐传铮反问。
楚云天笑了笑：“我睡觉反而会功力退化。我需要打坐调息的。”
他伸手放下床边的帐子：“还是说，你也先洗个澡再睡？”
看样子楚云天是不打算放他走了，这是一定要他留在这里。
齐传铮往墙边上缩了缩，还是觉得就这么和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睡一屋有些尴尬。
楚云天放帐子的手却停住了，下一秒，他掀开帐子伸进了半个人：“对了……”
“怎么了？”齐传铮不敢抬眼看他。
楚云天伸手揽过人劲瘦的腰，扣住他后脑勺：“给你渡点修为，别晚上又来哪个偷袭的我不注意你把自己养死了。”
和白日里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不一样，这次楚云天是真的带着真气，将呼吸都注入齐传铮的身体，齐传铮甚至能品尝到他口中还没消散的血腥味。血灵蛊就是好，渡几口气都能让人浑身通透，难怪那些拿人炼丹的要用血灵蛊，这不是妥妥行走的大丹炉子。
齐传铮被他亲的浑身舒服晕晕乎乎的，甚至楚云天放开他了他都没注意到。楚云天一离开，他反而舍不得那种温暖香甜的感觉。
他抱住楚云天，在人怀里蹭了蹭：“别走。”
谁能拒绝这么一个尝一口升一层吃一次爬一阶的大滋补丹啊！
“你这么快就三阶九层了？”楚云天讶异，“我就是渡俩口气给你这么大作用？”
“这叫天赋，我有天赋不行吗！”齐传铮抱着人不撒手，“再亲一口……”
“你还睡不睡觉了？”这话问的真好笑，明明是楚云天先主动的，这会倒显得像是齐传铮无理取闹。
“睡，”齐传铮没有撒开手，“再渡点给我嘛。”
楚云天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尝了他点修为就这么黏糊的人，单手把人捞了起来，走进了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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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传铮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这才认识一天，他便觉得自己依赖楚云天了，而这种依赖感让他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回想起晚上洗的那把澡，他更是脸红心跳。
楚云天怕他睡着了自己压不住药效强行用他解毒，看他睡下了就下楼去他屋里打坐了，美其名曰“这床太软了打坐容易睡着影响效率”。
现在剩他一个人，闻着枕榻间还有楚云天的气息，他反而有些不舍。
“罢了，先睡觉吧。”齐传铮翻了个身，却在枕下摸到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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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修得不多。
一修2024.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