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童帕拉正陪着阿南达在庭院里摆弄那枚黄铜指南针,管家便匆匆走来,低声禀报:“夫人,迪拉卢王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约您明晚在湄南河畔的望江阁见面。”
童帕拉:“知道了,回复王,我会准时赴约。”
次日傍晚,童帕拉身着一袭墨色泰式长裙,裙摆绣着暗金的水波纹,乘轿抵达望江阁。迪拉卢王已在临河的雅间等候,桌上摆着她爱吃的清炒河粉与鲜椰汁,窗外便是湄南河上点点渔火,晚风带着水汽,温柔拂过。
“坐吧。”迪拉卢王起身相迎,目光落在她脸上,知道你最近忙着橡胶园的新计划,本不想打扰,但有些话,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童帕拉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拳头下意识的捏紧了。
“那林回来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迪拉卢王为她倒了杯椰汁,我看到他对你的心意,也看到他这三年的成长。他年轻、有冲劲,确实是很好的人选。”
“可……”,迪拉卢王抬眼直视着童帕拉,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情愫,不再有半分掩饰:“童帕拉,我对你的心意,并不比他少半分。从你怀着阿南达,我第一次为你诊脉开始;从阿南达周岁宴上,我看着你温柔地抱着他开始;从你打赢官司,独自撑起帕拉吞府开始……我对你的欣赏,早已变成了刻入骨髓的牵挂。”
“这些年,我看着你披荆斩棘,看着你从流言蜚语中站稳脚跟,我没有贸然打扰,只是默默为你铺路、我知道你经历过太多,不敢轻易相信感情,也知道你顾虑阿南达,顾虑世人的眼光。。但这些在我眼里,都不是阻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你。我有足够的能力护你周全,有足够的耐心陪你走过往后的岁月。我不会让你再独自面对风雨,也不会让任何人再对你指指点点。”
迪拉卢王:“那林能给你的,是年轻的热情与并肩的闯荡;而我能给你的,是安稳的余生与毫无保留的守护。童帕拉,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再被过去束缚,不要再独自硬扛。”
“王,我……”
迪拉卢王看出了她的犹豫:“我给你时间考虑,不急于一时。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只是,不要因为顾虑而委屈自己。你值得被爱,值得拥有一个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南部的橡胶园远比曼谷湿热,童帕拉踩着沾了晨露的橡胶林小径,鼻尖萦绕着乳胶与青草的混合气息。连日来被迪拉卢王的深情与那林的执着搅得纷乱的心绪一一捋清。
午后时分,天色骤然变脸。原本澄澈的天空被乌云迅速吞噬,狂风卷着树叶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瞬间汇成瓢泼大雨。童帕拉正待在园中的简易看护屋,忽听外面传来几声惊呼,起身一看,竟见远处的橡胶林有几棵老树被狂风刮得摇摇欲坠,而看护屋的屋顶也开始漏雨,木梁发出吱呀的声响,显然撑不了多久。
“夫人,这里危险,我们快往山下跑!”随行的仆人大声喊道,伸手想扶她。
童帕拉刚迈出两步,脚下的泥路湿滑难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雨势越来越猛,视线被雨水模糊,耳边只有雷鸣与风雨的嘶吼,下山的路早已被冲刷得泥泞不堪,根本无法前行。她只能退回看护屋,看着漏雨的屋顶与摇晃的木梁,心中第一次生出几分无措和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中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紧接着是熟悉的呼喊声。童帕拉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借着闪电的微光,竟看到两道身影正冒着暴雨朝这边跑来——前面的是那林,他浑身湿透,西装早已被泥浆弄脏,却依旧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夫人,你没事吧?别怕,我来了!”
他身后,迪拉卢王也撑着一把大伞赶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一眼看到看护屋摇摇欲坠的模样:“这里不能待了,山下有安全的农舍,我们快过去!”
那林早已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童帕拉身上,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路滑,你跟着我,踩我的脚印走。”他的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切与珍视,目光紧紧锁着她,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迪拉卢王则走在另一侧,撑开的伞大半都遮在童帕拉头顶,自己的半边身子早已湿透。他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一手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树枝:“慢点,别急,有我们在。”
暴雨中,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护着她,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童帕拉被夹在中间,感受着那林掌心的灼热与迪拉卢王手臂的沉稳,心中百感交集。那林的呼吸带着年轻的急促,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用力,仿佛要替她隔绝所有危险;迪拉卢王的步伐从容稳健,每一次开口都能让她慌乱的心安定几分,那是历经岁月沉淀的可靠。
走到半路,一道惊雷劈下,童帕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那林立刻停下脚步,将她抱得更紧:“别怕,我在。”而迪拉卢王则抬手捂住她的耳朵:“没事,很快就到安全的地方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守护,却同样炙热真诚。童帕拉看着身旁两人湿透的身影,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那道纠结已久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可此刻被这样小心翼翼地护在中间,才忽然明白,被人放在心上、拼尽全力守护的感觉,原来如此温暖。
终于抵达山下的农舍时,三人都已浑身湿透。仆人赶紧递上干净的毛巾与热茶,那林第一时间接过毛巾,仔细地为童帕拉擦拭头发上的水珠,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她:“有没有着凉?要不要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迪拉卢王则默默让人升起炭火,又吩咐仆人为童帕拉准备干净的衣物,转身时看到那林对童帕拉无微不至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迪拉卢王:“先把湿衣服换了,别生病。”
童帕拉捧着热水,看着眼前这两个为她冒雨赶来的人——一个年轻热烈,愿意为她奔赴千里;一个沉稳深情,默默为她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