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冯恒提着黑色公文包站在黄议员家门前的台阶上。公文包里面装着今天议会所需的文件和一份拟好的“旧城区改造项目风险评估报告”而这份报告,黄议员再也用不上了。
他按响门铃,电子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回应。冯恒的眉头渐渐拧紧,脸上却不见多少意外,只有一种按部就班的冷静。
他从公文包内侧的夹层里掏出一枚银色钥匙。打开门的瞬间,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线下,一双黑色皮鞋整齐地摆放在鞋柜旁,鞋尖朝着门的方向,像是主人刚进门就匆匆离开。冯恒换好鞋,脚步轻缓地穿过客厅,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半杯凉透的红茶,旁边散落着几张旧城区改造的规划图,铅笔标注的痕迹凌乱,看得出主人昨晚曾为此焦躁不已。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冯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当看到倒在书房地上的黄议员时,冯恒瞳孔骤缩,他早就知道,像黄议员这样的棋子,当他失去利用价值,甚至妄图重蹈覆辙时,结局早已注定。
冯恒站在原地看了足足半分钟,脸上没有任何震惊或悲痛,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早就知道,像黄议员这样的棋子,从来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二十年前,黄议员靠着“上面”的扶持进入政坛,用一场精心策划的纵火案扫清了旧城区改造的障碍;二十年后,当旧城区改造再次卡壳,当年的纵火案被重新提起,他不仅没能压下风波,反而试图用手中掌握的把柄来要挟,妄图为自己谋得更多利益。
“重蹈覆辙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冯恒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掏出手机,之后蹲下身,调整角度,让镜头清晰地拍到黄议员的面部和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照片拍摄完成后,他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收件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头像只是一片黑色。
他输入信息:“清理完毕。”
发送按钮按下的瞬间,屏幕上弹出“发送成功”的提示。冯恒立刻删除了聊天记录和照片,甚至清空了最近使用的应用列表。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到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议员!黄议员!”他声音嘶哑地呼喊着,扑到黄议员身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随后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好不容易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喂……警察吗?快来!黄议员他……他出事了!在某某小区A栋1201……你们快点来啊!”
挂断电话后,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住地耸动,看起来悲痛欲绝。
上午九点,警车停在了某某小区门口。唐萱带着警员走进黄议员家时,冯恒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眶通红,看到警察进来,立刻站起身,声音哽咽:“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昨晚我离开的时候,议员还在书房看文件,怎么会这样……”
唐萱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书房门口。法医和技术人员已经开始工作,她戴上手套,缓步走了进去。
中午十二点——唐萱办公室
“唐队,尸检报告出来了。”法医走过来,将一份报告递给唐萱。
唐萱接过报告,目光落在结论一栏:“急性心脏衰竭?”她的眉头瞬间皱起,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黄议员今年才四十多岁岁,虽然平时抽烟,但每年的体检报告都显示他心脏功能正常,怎么会突然急性心脏衰竭?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旧城区改造项目因为拆迁补偿问题卡壳,有居民联名举报当年的改造存在黑幕,甚至牵扯出了二十年前的纵火案。更巧合的是,就在昨天,有人匿名向警局寄来了一份当年纵火案的证人证言,直指黄议员是主谋。
“畏罪自杀?”唐萱从业多年,见过太多“巧合”,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背后绝对另有隐情。
她站起身,走向在询问室里录口供冯恒:“冯助理,你说黄议员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情绪波动、身体不适,或者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冯恒的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泪痕,听到唐萱的问题,他轻轻摇了摇头。
冯恒:“议员最近就是为旧城区的事烦心,经常在书房抽烟到很晚,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一些‘要是当年没做就好了’之类的话。身体上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不适,昨晚我离开时他还让我今天早点来,说有份重要的文件要修改……没想到……”他说着,声音哽咽了一下,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唐萱盯着他看了几秒,冯恒的表情自然,悲伤恰到好处,看不出任何破绽。她没有再多问,只是对身边的警员说:“你们再去仔细勘察现场,尤其是门窗和书桌周围,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下午四点,警局的会议室内,案件讨论会正在进行。
“……现场没有发现外力介入的痕迹,尸检结果确认是急性心脏衰竭,结合黄议员近期的精神状态和牵扯出的纵火案,初步判断为畏罪自杀。”负责勘查的警员汇报说。
唐萱:“畏罪自杀?他要是想自杀,为什么不等到纵火案调查结果出来?而且那道窗台上的划痕怎么解释?”
“可能只是巧合吧,”另一位警员说,“毕竟现场没有其他线索,尸检也没问题,总不能因为一道划痕就否定自杀的结论。”
唐萱知道警员说得有道理,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支持“畏罪自杀”的结论,仅凭她的怀疑,根本无法推翻这个结果。最终,会议决定按照畏罪自杀结案。
而另一边,韩烈站在韩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顶层,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江家的合作让韩氏顺利转型,那些灰色产业早已被彻底剥离,如今的韩氏,是真正阳光下的商业帝国。
唐漪:“在想什么?”
韩烈:“在想,爸要是看到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很欣慰。还有二十年前的事,总算有了了结。”
唐漪:“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