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舱内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潮湿的霉味,昏黄的灯泡晃得人眼晕。杨漪缓缓睁开眼,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绑在身后,手腕处已勒出了红痕。
她转动眼珠,看到丫丫缩在不远处的角落,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见到她醒了,立刻瘪着嘴扑过来,却被邪龙拦在门外,只能隔着门缝小声喊:“阿姨……”
“丫丫别怕,阿姨没事。”杨漪急忙安抚,声音因缺水而沙哑。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超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有刻意为难。
“怎么?不敢喝?怕我下毒?你连我的心都敢骗,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没骗你丫丫的事,我确实是在罗智成绑架那天才知道,她是你弟弟的女儿。”
“是吗?”林超成蹲下身,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那你告诉我,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我手里的‘货’?为了把我送进监狱?”
“是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杨漪,我真后悔,后悔对你动了心,后悔……让你怀上我的孩子。”林超成猛地松开手,声音陡然拔高,“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利用丫丫对你的依赖,甚至利用这个孩子……杨漪,你是不是觉得,我林超成就是个傻子?”
“这个孩子……你是不是也打算利用他?等拿到证据,你就会亲手把我送进监狱,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对不对?”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孩子!我想留下他,我想……”
“想什么?”林超成打断她,眼底满是嘲讽,“想等我被抓后,带着他和丫丫开始新的生活?杨漪,你太天真了,也太残忍了。”
杨漪:“林超成,自首,我陪你去自首。自首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林超成:“自首?我是毒贩,是杀人犯,自首只会被判死刑,我不想死,更不想失去你和孩子。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杨漪:“我是……队长,杨漪,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收集罗志成集团的贩毒证据。”
林超成:“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说喜欢我画的郁金香,想和我生一个孩子。全部都是骗我的。没想到,我也会和我弟弟超华一样也会栽在女人的手里。”
杨漪:“不是假的,林超成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只不过我们的立场不同。”
林超成:“感情?”林超成的眼睛变得猩红,他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杨漪的胸口。“一个卧底和一个毒贩谈什么感情?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早晚有一天会有报应。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报应,会来自你。”
杨漪:“我从没有这么想过。只要你愿意去自首,我会带着这个孩子等你。真的。”
林超成:“等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他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毒贩,注定要在黑暗里沉沦,而杨漪是站在阳光下之的人,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可这个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林超成的手指紧扣着扳机,指节泛白。他看着杨漪眼神,又想起画廊里那个的下午,他曾半开玩笑地说:“死于你手,便是享受。”那时的玩笑话,此刻竟成了谶语。
他突然松开手指,将枪塞到杨漪手中,然后用力握住她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你看,我没骗你。开枪吧,这样你就不用为难,孩子也能光明正大地来到这个世界。我手上沾了太多血,自首也是死刑。但我想死在你手里,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用我的命,换你和孩子的平安。””
杨漪的手剧烈颤抖:“别逼我……林超成……”
“你说过”林超成打断她,“我们的感情是真的。那你就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朝着自己的心脏方向,缓缓扣动了扳机。
“怦——”
枪声在空旷的海平面上炸开,林超成的身体缓缓倒在杨漪怀里,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米白色的裙摆,他最后一眼死死盯着她的小腹,嘴角那抹笑,像一道烙印刻进杨漪的心底。
“林超成……林超成!”杨漪颤抖着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她想不通,这个被命运推着走向深渊的男人,到最后竟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给了她和孩子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达声。杨雪和陈杰辉带着警员登上渔船,看到的便是杨漪抱着林超成、手中还握着枪的画面。杨雪的心瞬间揪紧,她快步上前,抱住杨漪:“漪漪,没事了,都结束了。”
杨漪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姐姐,我……”
“我都知道。”杨雪握住她的手:“你的卧底报告,我已经帮你提交给上级了。罗智成集团的犯罪证据链完整,案件可以尘埃落定了。”
陈杰辉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充满了复杂。他走上前,对着杨漪敬了个礼:“杨队,辛苦你了。”
随后,杨漪被带回警局做笔录。她坐在审讯室里,平静地讲述着自己这一次的卧底经历——从最初接近林超成的小心翼翼,到后来发现他童年阴影的心疼,再到得知自己怀孕后的纠结,以及最后林超成……
“我知道林超成罪无可赦,但他这一生,都活在罗智成的报复骗局里。但他到最后……”
询问结束后,杨漪走出警局,看到杨雪正站在门口等她。夕阳的余晖洒在姐妹俩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杨雪走上前,抱住杨漪:“漪漪,以后我和丫丫会陪在你身边,陪你和孩子一起走下去。”
杨漪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泪水无声地滑落。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这一切都将随着案件的尘埃落定而告一段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