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后,沈琅对萧怜儿的心思愈发直白。不过三日,便又召她去御书房伴读,还特意让人搬来一张软垫,放在自己案旁,笑着说:“你坐近些,朕有不懂的地方,也好随时问你。”
萧怜儿心中不安,却只能依言坐下,目光紧紧盯着书页,不敢有半分偏移。沈琅看着她拘谨的模样,忽然放下朱笔,轻声道:“萧姑娘,你可知朕为何总召你过来?”
萧怜儿手指微微收紧,低声回道:“陛下是为了让臣女辅助您研习经史。”
“不全是。”沈琅看着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欣赏,“朕见你才情出众,性子又沉稳,比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贵女强多了。若你愿留在朕身边,朕封你为宸妃,如何?”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萧怜儿耳边,她猛地起身,屈膝行礼:“陛下恕罪!臣女出身低微,且一心向学,从未有过入宫为妃的念头,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沈琅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脸色微沉:“你是觉得宸妃之位还不够?”
“臣女不敢!”萧怜儿额头渗出细汗,“臣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陛下。”
沈琅见萧怜儿执意拒绝,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语气也沉了几分:“朕已开口,岂有收回成命的道理?你出身如何,朕不在乎,朕只知道,你合朕的心意。”
萧怜儿心中一紧,连忙叩首:“陛下!臣女心中已有敬重之人,实在不敢接受陛下的厚爱,还请陛下成全!”她不敢说出谢危的名字,却只能用这样模糊的说法,试图让沈琅打消念头。
可这话不仅没让沈琅松口,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萧怜儿:“你心中有谁,朕不管。从今日起,你只能是朕的人。”
说罢,他不再给萧怜儿反驳的机会,转身对殿外的内侍吩咐:“传朕旨意,翰林院编修萧明之女萧怜儿,端庄淑慧,才情卓绝,特册封为宸妃,赐居衍庆宫,今日起移居宫苑,择吉日侍寝。”
内侍领旨,高声将旨意传了出去。萧怜儿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凉,帝王的旨意一旦下达,便再也无法更改。
不多时,几位身着宫装的嬷嬷走进御书房,恭敬地对萧怜儿行礼:“奴婢见过宸妃娘娘,请娘娘随奴婢前往衍庆宫梳妆更衣。”
萧怜儿看着眼前的嬷嬷,又望向沈琅决绝的背影,心中满是绝望。她想再求,却见沈琅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耐:“好生伺候宸妃娘娘,莫让她受了委屈。”
嬷嬷们不敢怠慢,上前轻轻扶住萧怜儿的手臂。萧怜儿脚步虚浮,被她们引着走出御书房。廊外的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危的身影——若是他知道了,会怎么办?
刚走到衍庆宫门口,就见薛姝站在宫门前,身着华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哟,这不是萧姑娘吗?不对,该叫宸妃娘娘了。”
萧怜儿没有理她,径直走进宫去。
殿内早已备好宫装与首饰。嬷嬷们为她褪去原来的素衣,换上绣着并蒂莲的粉色宫装,镜中的女子容颜姣好却眼底含泪,没有半分喜悦。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梳洗准备侍寝了。”一位年长的嬷嬷轻声提醒,手中捧着早已备好的浴汤。
萧怜儿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满是抗拒。她猛地起身,想要冲出殿外,却被嬷嬷们拦住:“娘娘,陛下的旨意,您可不能抗啊!若是惹得陛下动怒,不仅您自身难保,连萧大人也会受牵连!”
她知道,嬷嬷说得对,她若是反抗,不仅自己会性命不保,还会连累父亲。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嬷嬷们为她梳洗。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红绸缠绕着廊柱,案上那碟桂圆、花生、莲子、红枣堆得饱满,明明是寓意“早生贵子”的吉物,落在萧怜儿眼里,却只觉得刺目。她被宫人引着站在殿中,裙摆扫过冰凉的金砖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沈琅已换下朝服,身着明黄色常服,见她进来,便笑着招手:“怜儿,过来。”他语气温和,可眼底的占有欲却藏不住,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宫装,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萧怜儿攥紧了袖角,指尖泛白,缓缓走上前,屈膝行了个礼,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陛下。”
“不必多礼。”沈琅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微沉,却很快又恢复了笑意,指了指案上的合卺酒:“这酒是朕特意让人备的,喝了,咱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宫人连忙上前,端起两杯酒,分别递到两人手中。萧怜儿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甜香,却莫名觉得心慌——她虽不懂宫中这些门道,却也察觉这酒的气息太过刻意,与平日喝的果酒截然不同。
“怎么不喝?”沈琅端着酒杯,眼神带着催促,“莫非是嫌朕的酒不好?
“臣女不敢。”她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只是……,只是不胜酒力。”
“一杯而已,”沈琅将酒杯塞到她手中,“朕亲自陪你喝。”
萧怜儿握着酒杯,指尖冰凉,她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又想起父亲若因她获罪的场景,心中一阵刺痛。终究,她还是闭上眼,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异样的甜意,很快,一股热流便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让她头晕目眩,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沈琅见她喝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怜儿,你看,顺从朕,不好吗?”
萧怜儿靠在他怀中,只觉得浑身无力,视线渐渐模糊,却在朦胧中,仿佛看到殿门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正是谢危。她想开口呼救,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沈琅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殿外,却什么也没看到,只以为她是喝多了眼花,笑着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那张铺着喜庆纹样的床榻。“睡吧,怜儿,往后有朕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