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虞儿是被腰部的酸痛拽醒的。她动了动身子,刚想撑着坐起来,腰后就传来一阵钝痛,忍不住低嘶了一声。
身侧的人立刻醒了,宫尚角伸手将她揽回怀里,掌心轻轻覆在她的腰上,带着暖意的指尖缓缓按揉着酸痛处:“还疼?”
柳虞儿靠在他胸前,鼻尖蹭过他的锁骨,“都怪你,昨晚……”话到嘴边又顿住,耳尖悄悄泛红。
宫尚角的指尖动作一顿,低头看她,眼底带着点笑意和歉意:“是我没注意分寸。”他的按揉渐渐加了点力道,缓解了不少酸痛。“再睡会儿?璟羽和翎羽那边,我让侍女先看着。”
“不行,”柳虞儿摇摇头,想起昨夜答应孩子要去看向日葵,“璟羽还等着我去看他种的花呢。”她撑着坐起来,刚挪到床边,腰又疼得蹙眉。
宫尚角见状,干脆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脚步轻缓地往桌边走:“我抱你过去洗漱,早饭让厨房温着,不急。”
柳虞儿圈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和锁骨——昨夜他明明抱着她亲了那么久,身上却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倒是细心。”她忍不住调侃,“生怕宫子羽看出什么?”
“不是怕他,是怕你被孩子缠问。”他将她轻轻放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璟羽他们现在正是好奇的年纪,看见你身上有印子,追问起来你不好应对。”
“那要是宫子羽主动来问呢?你打算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等处理完花长老的事,我会跟他讲清楚,你和我,还有孩子们,本就该是一起的。大不了我们带着孩子和远徵弟弟一起离开宫门。”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璟羽和翎羽欢快的脚步声。“娘亲,你醒了吗?我们来看你啦!”翎羽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宫尚角赶忙起身,帮柳虞儿披上一件外衣,又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柳虞儿则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应道:“醒啦,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璟羽拉着翎羽的手快步走进来。看到宫尚角也在,璟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尚角爹爹,你也在呀!”翎羽则直接扑到床边,抱住柳虞儿的胳膊,撒娇道:“娘亲,你怎么起这么晚,我们都等好久啦,就盼着带你去看向日葵呢。”
柳虞儿笑着摸了摸翎羽的头,“好,娘亲这就起来,咱们这就去。”说着,便要起身。宫尚角却没松手,而是转头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娘亲昨夜没睡好,身子还有些乏,爹爹抱她过去。”
璟羽和翎羽对视一眼,都乖巧地点点头。宫尚角抱着柳虞儿,在两个孩子的簇拥下,朝着庭院走去。清晨的阳光洒在庭院里,暖融融的,宫尚角抱着柳虞儿,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石子,生怕颠到她。
庭院角落,几株向日葵在晨光中亭亭玉立,金黄的花瓣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璟羽走到花前,一脸骄傲地介绍:“娘亲,你看,这都是我种的,它们长得可好了!”柳虞儿看着那些向日葵,眼中满是欣慰:“璟羽真厉害,种的向日葵比娘亲见过的都好看。”
正说着,一名侍女匆匆走来,在宫尚角耳边低语几句。宫尚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将柳虞儿轻轻放在一旁的石凳上,低声道:“花长老失踪了,我得去看看。你和孩子们在这儿,别乱跑。”
“好,你快去快回。”
宫尚角离开后,柳虞儿表面上和孩子们一起欣赏向日葵,心里却七上八下。她知道,花长老的失踪迟早会引起轩然大波,而自己,恐怕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没过多久,宫子羽就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角宫。他走进庭院,看到柳虞儿和孩子们在一起,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她身上,:“虞儿,花长老失踪了,你可知道些什么?”柳虞儿抬眸看向他,一脸无辜:“我一直在角宫,能知道什么?况且,我为何要知晓花长老的行踪?”
宫子羽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破绽,可柳虞儿的眼神坦荡,让他一无所获。“如今长老院乱成一团,你待在角宫,别到处乱跑,省得惹麻烦。”
“我知道了,我会在角宫好好待着,哪也不去。”
傍晚时分,宫尚角才回来,神色疲惫。看到柳虞儿,他微微叹了口气:“长老院已经派人四处寻找花长老,此事怕是瞒不住了。”
第二天,宫门上下人心惶惶,花长老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长老院召开紧急会议,宫子羽和宫尚角都被传唤过去。柳虞儿在角宫,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消息。直到傍晚,宫尚角才回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长老院怀疑花长老的失踪与你有关,”宫尚角看着柳虞儿,眼中满是担忧,“他们要求对你进行调查,甚至……要将你关在地牢由远徵弟弟审问。”
几天后,长老院还是下了命令,将柳虞儿带到地牢里审问。
地牢的石壁泛着冷湿的潮气,仅一盏悬在头顶的油灯,将光线勉强洒在石桌两端。
脚步声从石阶那头传来,不疾不徐。她抬眼望去,进来的人穿着素色长老袍,发间只束着一根木簪,面容清俊,眉宇间没有半分地牢该有的肃杀,反倒带着几分温和——是月长老。
月长老在她对面坐下,先示意守卫退到地牢外,才开口,声音轻缓得像在庭院里闲谈:“虞夫人,不必紧张。我今日来,不是审你,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柳虞儿却仍没放松警惕:“月长老有话便说,我在宫门住了十余年,行得正坐得端,关于花长老失踪的事,我确实一无所知。”
“我信你。宫门上下都知道,你先是前任执刃的遗孀,如今又是执刃的夫人,角宫主、徵宫主更是与你亲近。若真要他们来审,无论结果如何,于你、于他们,都是难堪。我来,只是想避开这些纠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柳虞儿泛白的唇上:“我查过,花长老失踪那日,你从清晨到入夜,都和璟羽、翎羽在角宫庭院待着,尚角宫主几乎片刻未离你左右——这是角宫侍女和守卫都能作证的。”
柳虞儿猛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沉了下去:“可长老院不信。他们只记得我曾是先执刃的人,只觉得我留在宫门,总藏着别的心思。”
“长老院的顾虑,我懂。但你只需告诉我,花长老失踪,是否和‘宫门旧事’有关?若有,我或许能帮你挡下些压力。”
“月长老,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盼着花长老能早日回来,也盼着宫门能早些太平,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月长老看着她眼底的红痕,没再追问,只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你放心,我会将证词如实告知长老院。地牢湿气重,我已跟守卫打过招呼,会给你添床厚褥,每日的饭菜也会温着送来。角宫主他们……也在想办法接你出去。”
柳虞儿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喉间忽然发紧,轻声道:“多谢月长老。”
月长老脚步停顿片刻,没回头,只留下一句轻语:“不必谢我。宫门需要的是太平,不是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