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虞儿的目光钉在巷口的寒鸦柒身上,寒鸦柒的出现绝非偶然,万花楼的暗示更像是无锋递来的信号。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正对着糖画摊主比划兔子造型的宫子羽:“宫子羽,我想去个地方。”
宫子羽立刻回头,眼里还带着对糖画的期待:“去哪?你说便是。”
“万花楼。”柳虞儿抬眸,故意加重了语气,“我想看看,能让执刃挂心的红颜知己紫衣,究竟是什么模样。”
宫子羽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握着铜板的手微微一紧。他从没想过柳虞儿会主动提万花楼,更没想过会提紫衣——那不过是他从前为了掩人耳目、偶尔用来搪塞旁人的“幌子”,可在柳虞儿这里,竟成了刺向他的利刃。他下意识想解释:“虞儿,我和紫衣只是……”
“只是什么?”柳虞儿打断他,眼底浮出一丝刻意装出的委屈,“是我不该问?还是那位紫衣姑娘,真的比我重要,连让我见一面都不行?”
她太清楚宫子羽的软肋——只要她露出半分委屈,他便会乱了阵脚。果然,宫子羽的神色软了下来,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不是,我只是怕那里人多眼杂,扰了你的兴致。你若真想见,我带你去便是。”
柳虞儿侧身避开他的手,转身朝着万花楼的方向走:“走吧,别让紫衣姑娘等急了。”
宫子羽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却还是快步跟上。红玉侍卫想上前提醒,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他不能在柳虞儿面前露怯,更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在隐瞒什么。
万花楼外挂着绯红的灯笼,门口的侍女见了宫子羽,立刻恭敬地躬身:“执刃大人。”
宫子羽没说话,只侧身让柳虞儿先走。柳虞儿走进楼内,暖香扑面而来,丝竹声萦绕在耳边。她目光扫过大厅,最终落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寒鸦柒的身影正隐在雅间的帘后,朝她轻轻点头。
紫衣在哪?”柳虞儿转头问宫子羽。
宫子羽刚要开口,就见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从雅间走出,眉眼妩媚,步态轻盈,正是司徒红。她看到宫子羽,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执刃大人,您怎么来了?”可当她的目光落到柳虞儿身上时,笑容微顿,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警惕。
柳虞儿直视着司徒红:“这位就是紫衣姑娘?果然生得标致。”
紫衣很快收敛了神色,走上前屈膝行礼:“见过夫人。”她刻意加重“夫人”二字,目光里带着几分试探。
宫子羽怕柳虞儿多想,连忙开口:“虞儿只是好奇,过来看看。我们……”
“我倒想和紫衣姑娘聊聊。”柳虞儿打断他,看向紫衣,“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陪我喝杯茶?”
紫衣看向宫子羽,见他点头,才笑着应下:“夫人客气了,请随我来雅间。”
两人走进雅间,寒鸦柒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壶刚泡好的茶。紫衣给柳虞儿倒了杯茶,压低声音:“少主,首领让您尽快脱身,宫尚角已经查到无锋与雾姬的关联,恐怕会牵连到您。”
柳虞儿端起茶杯,她垂眸吹了吹茶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告诉母亲,我玩够了就会回去。”
“可宫尚角那边……”紫衣还想再说,却被柳虞儿一个眼神打断。
柳虞儿抬眸,眼底没了方才的“委屈”,只剩冷静的算计:“宫尚角要查的是雾姬,不是我。他抓不到实据,翻不了天。倒是你,别露了马脚——宫子羽看着温润如玉,却也容不得身边有沙子。”
紫衣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雅间外传来宫子羽的脚步声。柳虞儿立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瞬间变得带着几分试探的柔和:“紫衣姑娘,我瞧你谈吐不凡,倒不像是寻常楼里的人。你和宫子羽……认识很久了吗?”
紫衣会意,立刻收起担忧,顺着她的话茬往下接:“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能得执刃大人偶尔关照,已是万幸。我和执刃大人认识的时日不算长,比起夫人您,可差远了。”她说着,刻意朝柳虞儿递了个隐晦的眼神,暗示她外面有人。
柳虞儿心中了然,放下茶杯,故意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你。能在这万花楼里自在生活,不像我,被困在宫墙里,连出门都要仰人鼻息。”
这话刚说完,雅间的门就被推开,宫子羽走了进来:“虞儿,你们聊得怎么样?若是觉得闷,我们就先回去。”他刚才在外面隐约听到柳虞儿的叹气,生怕她又生出不满。
柳虞儿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没什么,只是觉得紫衣姑娘的日子,比我自在多了。”
宫子羽的心一紧,连忙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拉她:“虞儿,别胡思乱想。等过些日子,宫门的事情安定了,我再带你出来散心,好不好?”
柳虞儿没有躲开他的手,反而轻轻握住,语气软了下来:“真的吗?那你可不许骗我。
马车驶回宫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沉闷,像压在柳虞儿心头的石头。宫子羽还沉浸在方才街上的“融洽”里,:“今日你能开心,比什么都好。”
柳虞儿垂着眸,等的就是他这份放松。她抬眼时,眼底褪去了街上的疏离,添了几分脆弱的恳求,声音放得柔缓:“子羽,我……有件事想求你。”
宫子羽见她这般模样,心立刻软了半截,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你说便是,只要我能做到,都依你。”
“我想见见璟羽和翎羽。”自上次匆匆一见后,我就没再好好看过他们。夜里总梦到他们哭着找我,我……”她说着,眼尾泛起红意,将一个母亲的牵挂演得恰到好处。
宫子羽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他不是没想过她会提孩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璟羽和翎羽是‘父亲’宫鸿羽的血脉,更是柳虞儿心里最软的牵挂——留着这两个孩子,是他牵制柳虞儿的筹码,可若让他们见面,谁知道柳虞儿会不会借着孩子生出别的心思?
他清楚,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她,一旦拒绝,今日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只会瞬间回到冰点,甚至比从前更糟。
“好。”宫子羽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但我有条件。”
柳虞儿眼底闪过一丝微光,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脆弱模样:“你说,我都答应。”
“见面只能在羽宫的偏厅,且全程有红玉侍卫在侧。”宫子羽的语气冷了几分,褪去了方才的温情,“不许提任何关于‘父亲宫鸿羽’的事,也不许说任何让孩子不安的话。你若答应,我明日就让人把他们带来。”
“我答应你,只要能见到孩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宫子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的疑虑消了些:“等宫门的事彻底安定,我会让你多陪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