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信一在仓库核对账目,门被轻轻推开。雷洛穿着件月白色旗袍,手里端着碗汤走进来,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还留着当年替他挡子弹时的浅疤。
“刚炖的鸽子汤,补气血。”她把汤放在桌上,目光扫过账本上的数字,“码头的货运量比上个月多了三成,你倒是会做生意。”
“是弟兄们肯出力。”信一合上账本,“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雷洛挨着他坐下,指尖划过账本边缘,“听说你拒了联和帮的合作?刀疤强托人带话,说想跟你‘聊聊’。”
“我没兴趣跟叛徒合作。”信一的声音冷下来。当初联和帮背后捅刀的事,他没忘。
“可他手里有东南亚的货线。”雷洛转头看他,眼神亮得像星,“你不想让城寨的弟兄们过得好点吗?”
信一沉默了。他知道雷洛说得对,城寨要活下去,不能只靠那点货运生意。
“我去谈。”他最终开口,“但我有条件。”
“你说。”
“让王九撤掉疗养院外围的人。”信一看着她,“他们是爹和龙哥,不是囚犯。”
雷洛的指尖顿了顿,随即笑了:“可以。但你得答应我,谈完回来,陪我去看场电影。”
信一皱眉:“我没空。”
“那就让王九继续‘照顾’他们。”雷洛站起身,理了理旗袍的褶皱,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仓库里静了很久,久到雷洛以为他不会答应时,才听见他低低地说了声:“……好。”
雷洛满意地笑了,转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了,汤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门关上后,信一盯着那碗汤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端起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汤很鲜,带着点说不清的甜味,像雷洛这个人,明明藏着刀,却总裹着层蜜糖。
第二天,信一去见刀疤强时,没带任何人。雷洛站在城寨的高楼上,用望远镜看着他走进联和帮的地盘,对身边的王九说:“让人跟着,别露面。”
“洛小姐不担心……”
“他不会有事的。”雷洛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他是我的人。”
而此刻的疗养院,龙卷风正对着一副缺了子的棋皱眉,雷爷在旁边练剑,忽然哼了一声:“那丫头松了外围的人,是信一求的情?”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她让步?”龙卷风叹了口气,“那小子是个好孩子,就是……”
就是遇上了雷洛。
这话没说出口,两人却都懂了。
傍晚,信一回来了,身上带着点伤,却顺利谈成了合作。雷洛在城门口等他,递给他一瓶药:“处理一下。”
信一接过,没说话。
“电影票买好了,明晚七点。”雷洛看着他,“别忘了。”
信一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秋天疗养院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龙卷风坐在轮椅上,看着信一和雷洛并肩走来,忽然笑了:“你们俩这样,倒像来探亲的小夫妻。”
雷洛脸不红心不跳:“干爹,您要是想抱孙子,我可以考虑考虑。”
信一的耳尖瞬间红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雷爷在旁边哼了一声:“没大没小。”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没忍住往上扬。
四人坐在草坪上,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城寨的新仓库什么时候完工,码头的第一船货发往哪里,甚至是疗养院的厨子做的红烧肉太咸。
没人提过去的刀光剑影,没人说那些算计和伤害。
临走时,龙卷风忽然抓住信一的手:“小子,好好待洛洛。她那性子,看着狠,其实……”他没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信一的手背。
雷爷也对雷洛说:“码头的事别太拼,累了就歇歇。”
雷洛笑了笑:“知道了,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