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温逐流快步走进来,神色带着几分欣喜:“宗主,仙督,云深不知处传来消息,三位小公子……快到不夜天了!”
温瑜猛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惊喜:“真的?”
“是,蓝老先生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怕您生产前念着孩子,特意让他们来陪您些时日。”
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清脆的孩童声,像一串银铃滚过石阶:“娘亲!娘亲!”
温瑜撑着身子想站起来,蓝曦臣恰好从外而入,连忙扶住她。下一刻,三个小小的身影便扑了进来,争先恐后地抱住她的腿。
“娘亲!我好想你!”长子温琰仰着小脸,眉眼像极了蓝曦臣,却有着孩童特有的执拗。
次子蓝澈话不多,只是紧紧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衣料里,肩膀微微耸动。
三子景行最是直接,张开双臂要抱抱,奶声奶气地喊:“娘亲抱!宁宁要娘亲!”
温瑜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眼眶一热,蹲下身将三个孩子都揽进怀里:“娘亲也想你们。”
往后的日子,不夜天的庭院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三个孩子围着温瑜,听她讲乱葬岗外的故事(只是隐去了那些凶险),温琰会给她读新学的文章,蓝澈会把画好的兔子递给她看,景行则总爱趴在她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奶声奶气地说:“妹妹在动!她想跟宁宁玩!”
景行话音刚落,温瑜腹中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轻轻踢了一下,惹得她低笑出声,指尖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说不定是弟弟呢?”
“是妹妹!”景行固执地把小脸贴得更近,“妹妹软乎乎的,我会好好保护妹妹,妹妹会跟我玩 。”
温琰一本正经地纠正:“妹妹和弟弟都好。”蓝澈则在一旁点头,手里还攥着那只画了兔子的纸卷,要递给温瑜看。
魏婴抄完清心诀回来时,正撞见景行追着一只白兔子跑,蓝澈跟在后面,手里举着草叶想喂兔子,温琰则站在廊下喊“慢点,别摔了”。他脚步一顿,刚想绕开,景行已扑到他面前,仰着脸喊:“魏叔叔!你看兔子!”
魏婴被这声“叔叔”喊得一怔,随即蹲下身,从袖中摸出颗野草莓递过去:“给你。”景行眼睛一亮,接过来塞进嘴里,含糊道:“谢谢魏叔叔!你跟我们玩吗?”
魏婴应声“好”,看着她被侍女扶着走远,又低头看向拽着他衣袖的景行,还有站在一旁眼巴巴望着的蓝澈,终是无奈地笑了笑:“想玩什么?”
那日午后,后山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魏婴用灵力折了根竹枝,给他们编了只兔子灯笼,蓝澈看得目不转睛,温琰则缠着问编法,景行最是雀跃,举着灯笼跑前跑后,喊着“晚上要挂在娘亲窗边”。
日子在这般喧闹与安宁中缓缓推进,温瑜的产期渐渐近了。蓝曦臣早已遣人将产房收拾妥当,产婆与汤药一应俱全,蓝忘机更是寸步不离,连夜间打坐都守在卧房外。
这夜,温瑜突然腹痛难忍,蓝忘机立刻抱起她往产房去,蓝曦臣守在门外,温若寒也闻讯赶来,负手立于廊下,目光紧锁着那扇门,一夜未动。三个孩子被嬷嬷带着在偏殿安歇,却都睁着眼睛没睡,温琰按着两个弟弟的肩膀,小声说:“别吵,等娘亲出来。”
天快亮时,一声响亮的啼哭终于划破寂静,产婆抱着襁褓出来,满脸喜气:“恭喜仙督!恭喜宗主!是位千金!粉雕玉琢的,好看得紧!”
蓝曦臣与蓝忘机几乎同时冲了进去,温若寒紧绷的肩背骤然放松,偏殿里,三个孩子听见动静,都光着脚跑出来,扒着门框往里望,景行拍手道:“是妹妹!我说对了吧!”
温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满足的笑意。蓝曦臣坐在床边替她拭汗,蓝忘机则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中的女婴——眉眼弯弯,睡着时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极了温瑜。
温瑜看着蓝忘机小心翼翼逗弄女婴的模样,又望向门口——魏婴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清心诀纸卷,目光落在襁褓上,带着几分无措,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温柔。
她轻轻唤道:“魏婴,过来。”
魏婴应声上前,脚步放得极轻。温瑜示意蓝忘机将孩子递给他,他迟疑了一下,终是学着方才的样子,笨拙却稳妥地将女婴抱在怀里。小家伙似乎醒了,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小手抓住他的衣襟不放,竟没哭闹。
“她好像喜欢你。”温瑜笑道,“我与你商量过的,叫温玥,字明熙,如何?”
“温玥……明熙……”魏婴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生命,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风,“好,很好。”月光清朗,明慧顺遂,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祈愿。
转眼便到了温玥满月之日。不夜天张灯结彩,红绸从殿顶垂落,映得整个城池都染上暖意。温若寒下帖遍邀仙门百家,连素来少出门的蓝启仁都带着云深不知处的弟子赶来,庭院里一时冠盖云集,却不见半分喧嚣,唯有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宴席开在殿前广场,温瑜抱着温玥坐在主位旁,蓝曦臣与蓝忘机分坐两侧。温玥穿着一身大红的小袄,被娘亲护在怀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拳头攥着温瑜的衣襟,不哭不闹,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仙督和宗主好福气,这孩子这般灵秀。”青州张家家主上前恭贺,想起当日温氏为自家昭雪,语气愈发恳切。
温若寒举杯,声音洪亮:““今日是我温氏孙女温玥的满月宴,承蒙各位赏光。”他顿了顿,指向摇篮里的女婴,“此女名玥,字明熙,自今日起,便是我温氏正统血脉。谁敢轻辱,便是与我温若寒为敌!今日不谈仙门纷争,只论家常。”说罢一饮而尽,目光扫过席间,落在角落里的魏婴身上。
魏婴正被温琰缠着问木鸢的编法,景行拽着他的袖子要去看灯笼,蓝澈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给妹妹准备的小玩意儿。他抬头时恰好撞上温若寒的目光,微微一怔,却见温若寒几不可察地颔首,随即移开了视线。
宴席过半,温若寒起身,示意众人安静:“今日既是小孙女满月之日,便也借此机会说件事。”他看向魏婴,“魏婴,你过来。”
魏婴放下手里的竹枝,走到场中,躬身行礼:“师父。”
“你入我门下多年,虽曾有过波折,却终是守住了本心。”温若寒的声音传遍广场,“从今日起,你随我修习温氏嫡系心法,日后……也好护着她们母子。”
这话一出,席间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谁都看得出,温若寒这是认了魏婴这个女婿,更将温玥视作温氏正统。
魏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化作滚烫的感激,深深叩首:“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