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探查,毒苞轰然炸裂,无数焦黑藤蔓如灰烬般飘散。
方余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衣角都未掀起半分。
卓一帆突然心头狂跳,只见以方余脚尖为圆心,四周空气陡然凝固。更有炽热气流自他周身升腾而起。
众人起初以为是某种秘术,正欲思索对策,却发觉四肢如负千钧,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领域之内,尔等皆为草芥。方余冷眸扫过人群。
领域?!这个词令所有人瞳孔紧缩,继而面无人色。某些可怕猜想如毒藤般在心中蔓延,众人脸色瞬间惨白。
天师境这绝不可能!
二字如惊天霹雳炸响在众人头顶。辟谷境界已属罕见,天师更是如同九天神明般遥不可及。卓一帆牙齿打颤,这般威压他只在族中老祖身上体验过却远不及眼前这般浩瀚。
您真是天师?卓一帆喉头滚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面对天师,什么家世背景都成了笑话。
算是吧。方余语气淡然。
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卓一帆终于单膝跪地抱拳: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求天师宽恕!众人见状纷纷跪地求饶。
人群中的步行后背早已湿透,此刻正拼命捶打胸口。他先前那些陷害之词,本指望卓一帆能除掉方余。现在想来,简直是在 殿前跳舞。
败在天师手下步行忽然觉得,反倒因祸得福。
方余甩袖走向包厢。陈小楠与李佳莹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跟上。二女第一次见识方余真正的实力,往日认知远不及此刻震撼。
此刻,她们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尤其是李佳莹,先前对方余那点戒备与好奇,此刻已彻底化作纯粹的崇拜。方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未来的成就简直不可限量。她向来精明,又怎会错过这样一位潜力无限的少年?
佳莹,愣着做什么?陈小楠轻拍她肩膀,李佳莹这才回过神,快步跟上。
没什么,走神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前方的方余步履稳健,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李家司机赶忙上前开门,方余却摆手示意不必。
方大哥不回去休息吗?李佳莹走近,心里隐约有些忐忑。
你们先走。方余语气平淡。
那我陪你走走,今天是我们招待不周,该向你道歉的。李佳莹态度恳切。
与你无关。方余摇头,语调依旧平稳,却透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李佳莹暗自思量,近来自己并未作出任何失礼之举,若因方才之事,方余也不该对她心生不满。然而这若隐若现的疏离感,却让她心头笼罩着一层阴霾。
不必了,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广陵城这么广阔,总让你陪我四处奔走实在过意不去。方余再次推辞道。
李佳莹默然无言,内心泛起阵阵失落。难道方余已经开始对她感到厌倦?可究竟缘由何在,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陈小楠慢条斯理地跟上前来,身后还跟着那位珍宝馆的老板步行。她蹙眉抱怨:方大哥,这人非要请你过去坐坐,非得让我帮着说情。我说你有话直接讲就好,何必非要拉上我呢?说完,特意与步行保持距离。
步行被陈小楠直言点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转而对方余说道:方大师,您先前不是说想参观我的珍宝馆吗?不如现在就乘我的车过去?
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上好的茶叶,就等您赏脸了。步行满脸堆笑地欠身说道。
方余尚未回应,站在一旁的李佳莹内心却再次泛起涟漪。
必定是方大哥有要紧事要处理,不便让旁人知晓,这才特意支开我。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李佳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至少方余的疏远并非针对自己,这让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方大哥,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晚上会准备好饭菜等你回来。
陈小楠本想随方余一同前往,却被李佳莹悄悄拉住。
小楠,今晚教我下厨可好?我还从没进过厨房呢。
望着李佳莹期待的目光,陈小楠不忍拒绝,只得点头应允。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李佳莹二人返回住所,方余则登上了步行的豪华座驾。
虽然步行在方余面前恭敬有加,但在广陵城也算是有几分颜面的人物。单凭这辆豪车就能看出,他的藏品想必也非同寻常,否则实在不符身份。
前往珍宝馆途中,步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向来低调的他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待到发现方余就在身旁,才尴尬地干笑两声匆忙挂断。
步掌柜若有急务尽管去忙,随便找个人引路即可。方余体贴地说道。
哎呦方大师折煞我了,今日就算塌了天我也得陪着您。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路上闲来无事,正好跟您唠唠。您若感兴趣我就说道说道,不爱听全当我在放屁。
见方余微微颔首,步行接着道:底下人来报广陵城西北边的矿场附近,工人掘出个地穴,里头立着青铜门,估摸是座古墓。
古墓?方余听得这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连声催促:快说下去。
您知道的,广陵这地界鱼龙混杂,但凡有点能耐的都布了眼线。有人比我先得着信儿,已经派人去探过那墓了。
起初我还懊恼被人捷足先登,谁曾想那群人使尽 的力气,愣是连青铜门都没撬开
步行向方余透露这消息自然别有用心。若古墓已被破解,他去了顶多捡些破烂。可眼下这么多能人都无可奈何,正说明此墓大有来历。
这等去处,除非是风水大师亲至,否则旁人根本无计可施。放眼整个广陵城,除了方余,恐怕再寻不着第二个能开那青铜门的主儿。
虽说几大世家还供着几位摸到天师门槛的老祖,可一来这些老家伙年岁已高,二来终究算不得真天师。
横竖想来,只要方余出手,必定马到成功。到时候自己跟着进去,随便摸两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方余此刻暗想:广陵果真是块风水宝地,才来几日就有大墓现世。也不知是自己运道太好,还是这古墓合该等他来开启。
这种事讲究先下手为强,现在就转道过去瞧瞧。
步行犹豫道:要不要先回府准备些器物?
话音刚落他就悔青了肠子。寻常人或许需要家伙什儿,可对方余这等天师而言,那些俗物又有何用?
是是是,我这就让车夫快马加鞭。不待方余答话,步行赶忙改口。
这辆迈 着实了得,真皮座椅更是舒坦。即便在坑洼的沙地里狂奔,车内依旧稳当得很。
还要多久才到?
约莫三十分钟后,方余忽然出声询问。
步行以为他嫌速度太慢,连忙解释道:本来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抵达。可眼下走的全是山路,不少路段都被堵死了,车辆实在难以前行,至少还得花费两个小时。
方余轻轻点头:既然如此,我先行一步走山路过去,你们驾车慢慢跟来。
话音未落就让司机停车,转瞬之间他的身影便隐没在郁郁葱葱的山林深处。
方余对此事的重视远超常人,特别是牵涉到古墓,若被人抢占先机必将陷入被动。更何况外围还被人设下新的机关,这分明是在警告后来者。
方余在山间疾驰数十里,陡峭的山路对他而言如同平地,不一会儿就接近了矿场外围。
站在远处高峰俯瞰矿场,只见数十辆山地摩托车停放着,黑压压的人群中没有一个是闲杂人等。身着西装的保镖们层层戒备,腰间鼓起的形状显然是藏着家伙。
动作倒是挺快,就怕你们不得其门而入。方余低声自语。
人群中那一抹白色格外醒目。在黑衣人的重重包围中,那位穿白衬衫的男子活脱脱像个纨绔子弟,唯有知情人才明白他的真实身份白家嫡系传人白寒生。据说他二十岁拜师学艺,练就一身诡异武功,早年就已半只脚踏入辟谷境,如今的修为更是令人难以揣测。
方余悄悄潜入灌木丛中近距离观察。
白家几乎倾巢而出,有白寒生这样的实力碾压,谁还敢与之争锋?几个散兵游勇正在交头接耳。像他们这样的独行客若是侥幸发现未被发掘的大墓或许能分一杯羹,但多数情况下根本无法与世家势力抗衡,只能捡些残羹冷炙。
忽然一个穿黄衣服的年轻人晃悠着走过来,墨镜遮住双眼,嘴角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白寒生,说什么闭关修炼,闻到风声就跑出来了吧?他语带嘲讽。
白寒生冷笑一声并未搭话。围观者低声议论:敢这么当面挑衅白寒生还能安然无恙的,除了柯强找不出第二个。
柯强并非什么名门望族的子弟,只是个黑道头目的私生子。虽说他父亲在广陵的势力算不上顶级,但手下爪牙众多,普通人要是得罪了他,绝对后患无穷。
因此其他人都会尽量避免与柯强发生冲突,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棘手。
得了,你们两个跳梁小丑就该安分点,瞎凑什么热闹?这掘墓的勾当,你们压根就不懂门道,没有我在场,谁也玩不转。
身着碧色绣花宫裙的少女远远伫立,身形纤细,肤若凝脂,眉宇间自带几分傲然。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是引来无数灼热的目光。
“这位便是古家的掌上明珠古廷芳,正儿八经的风水世家传人。若论开启此墓的本事,放眼当世,非她莫属。”
“话是不错,可旁人即便没这能耐,若存心搅局,谁又能拦得住?你看那群人虎视眈眈的架势,谁先出手,谁就得面对众人的围攻。”
“说这些有何用?就算墓门大开,你我敢踏进一步吗?终究是余泥之别啊”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悬殊的差距,令人心生无力。
他们在风水界摸爬滚打半生,却连炼气之境都难以企及,更遑论辟谷。至于传说中的天师境界,更是痴人说梦,此生注定无缘。
古廷芳缓步而来,白寒生依旧静立原地,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心知肚明,眼下与这些人多说无益,对开启古墓毫无助益。
既然徒劳,何必多费唇舌?
柯强非但不恼,反而嬉皮笑脸道:“古小姐若肯招我入赘,我立刻掉头就走,绝无二话。”
古廷芳懒得搭理,低声对身后随从吩咐几句。很快,几名壮汉便扛着一根精铁打造的杵棍走上前来。
“古小姐,你这法子未免太过老套了吧?若靠蛮力就能破门,这古墓岂不是儿戏?咱们早动手了。古家号称摸金第一脉,难道就这点能耐?”
柯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讥讽。
不远处的方余正暗中观察,目光落在那根杵棍上,隐约察觉到其中暗藏玄机。
首先,此物绝非用来撞门。若真如此,寻常铁棍足矣,何必锻造得如此精巧?
故而,这种粗浅的用法可以直接排除。
三人正僵持不下,谁都不敢贸然行动时,怀中的手机却突然同时响起。
见来电皆是心腹之人,三人还道是发现了关键线索,连忙接听。可挂断电话后,他们的神情骤然凝重,彼此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消息你们都收到了吧柯强率先打破沉默。另外两人脸上微妙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听闻的恐怕是同一件事。
白寒生轻轻点头,眉宇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波动。古廷芳却已恢复如常,淡淡道:市井传闻向来添油加醋,兴许只是个功夫好些的后生。天师这等人物,岂是随便能撞见的?
更别说传言中那天师看着比他们还年轻,二十来岁的天师,你们信么?古廷芳话音未落,神色已彻底平静下来,显然对这消息嗤之以鼻。
这番话让其余二人陷入思索。倒也在理。听说是在饭馆里遇见的。若是切磋吃了亏,编个天师的名头挽回颜面,倒也说得通。
不过那人总该有些本事,否则不至于传得这般玄乎。纵非天师,至少也该摸到辟谷门槛了。
说到此处,三人先前的震动已消了大半。区区辟谷修士,在他们眼中实在不值一提。
这些年他们深藏不露,从未在人前显露真实修为。一个辟谷期的修士,不过是为茶余饭后添些谈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