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得在岸边等待。方余环顾四周层峦叠嶂间一湾碧水,正是罕见的龙脉宝地。这般格局,必是古代帝王陵寝所在。
他余光扫过船公虎口厚厚的老茧,又注意到船板上几道浅浅的压痕。这分明是常年习武之人持握兵刃留下的印记。
荒郊野渡仅有一个船公,本就蹊跷。
方余心下了然。
这老船公怕是借着摆渡之名,行那剪径勾当。
但他并未声张。毕竟这世上能伤他方余之人,恐怕还没出生。
至于吴邪等人,不过是他寻找古墓的引路石罢了。
吉时已到,错过今日要等三天喽
船公高声吆喝。
众人匆忙登船,发现舱里多了个陌生面孔。
这是犬子,没啥出息,跟着老汉混口饭吃。
船公随口解释。
众人也未多想。
船公父子合力撑篙,木船缓缓驶离岸边。
不多时便行至河心。
穿过前面那个溶洞就到地界了。这年头还有人往深山跑,真是稀罕事!
船公絮叨着。
公司组织团建,出来踏青。
吴三省随口应付。
洞里莫要大声喧哗,闹出乱子我们可不担待。
船公儿子冷不丁插话。
刚进溶洞,阴风扑面而来,空气中飘着古怪的腐味。
除方余外,众人都不由绷紧神经。
这哪是什么溶洞,分明是人工开凿的盗洞。
规模之大,连见多识广的吴三省和潘子都暗自咋舌。
如此浩大的工程,就算放在现代,没个万把人根本挖不成。
令人费解的是,战国时期鲁国贵族的墓葬为何会出现在这盗洞深处?
船身陡然剧烈摇晃,水下隐约可见大量黑影穿梭。即便众人打开手电筒,仍无法辨清究竟是何物在作怪。小船颠簸得几乎难以掌控。
三叔,船夫和他儿子不见了!潘子突然回头喊道。
情况不对,现在不是找人的时候。我们必须决定是继续前进还是退回原路。吴三省急促地说。
这山洞不知还有多深,气味越来越刺鼻,不如先退出去另想办法?吴邪提议道。潘子沉默不语,只是望向三叔。
小哥、方余,你们怎么看?吴三省问道。
继续前进,不过是些小虫子,不必紧张。方余语气平静。
这番话令吴邪和潘子十分诧异。连强光手电都照不清的生物,为何这年轻人如此笃定只是小虫?
既然方余兄这么说,我们就往前走吧。见张起灵也未反对,吴三省采纳了方余的建议。众人立即奋力划桨。虽然是顺流而下,但谁都不愿在此多待。后方情况不明,加上四周气味越发刺鼻,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前面有东西来了。张起灵突然开口。众人连忙用手电照向前方,可在这漆黑的山洞里,微弱的光亮根本无济于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起灵,保护好他们,别睁眼。方余依旧语调平淡。船身突然剧烈颠簸,比先前更为猛烈,小船几乎要倾覆。众人连忙聚在张起灵身边,唯有方余闭目立于船首。
刹那间,船体剧烈摇晃,众人被颠得东倒西歪。随着几声扑通响,所有人纷纷落水。
什么东西!三叔救命!吴邪惊叫道。
说了只是小虫,何必惊慌。方余淡然道。只见他手腕轻抖,吴邪顿时感觉身上异物尽消。
众人手忙脚乱地爬上小船。
那几个落水的家伙也陆续爬回船里。
刚从水里出来的人冻得直打颤,
只有方余衣服干干的,
好像刚才的事跟他没关系似的。
吴邪赶紧拧亮手电筒,
照见方余手里拎着个脑袋大的虫子。
我的娘诶!
潘子吓得大叫。
大伙儿往甲板上一看,
居然躺着半张人脸。
这不是船工他儿子吗?
潘子声音都变调了。
自作自受。
方余连眼皮都懒得抬。
他把那怪虫轻轻放在船头。
潘子二话不说就把半截人脸甩进河里。
吴邪胃里一阵翻腾,趴在船边直吐。
挺住,这点场面都经不住可不成。
吴三叔拍着侄子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吴邪才直起腰。
三叔,这不是水里的虫子?
他盯着船头那团黑影。
普通水虫哪有这么大?是尸鳖不过这尺寸确实少见。
吴三叔摸着胡子打量。
吃腐肉的东西能长这么大,要么附近堆满 ,要么
方余略作停顿,咱们正漂在积尸地上面。
方爷真神了!刚才这玩意儿扑过来时,您一伸手就搞定了。潘子凑近研究僵硬的尸鳖,可它怎么跟死透了一样?
赶紧丢了吧,看着就恶心。
吴邪扭过头去。
留着。张起灵突然开口,它是这片水里的霸王,能护着我们平安过去。
小兔崽子别捣乱!好好学着点!
吴三叔瞪了侄子一眼。
虽说摸不准张起灵的来路,
但朋友作保总归信得过。
相比之下,方余空手干掉血尸的场面至今刻在吴三叔脑子里。
这般人物,天底下怕是没他不敢下的墓。
刚才眨眼间制服尸鳖的手段,
遇事不慌的决断力,
都让吴三叔对他又高看几分。
早知道船夫的儿子会出事
吴邪握紧双拳,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摇晃的船灯下,
方余的背影格外阴冷。
吴邪,江湖险恶,别总装得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这对父子从我们上船起就盘算着 越货,如今的下场纯属自作自受。
吴三省一语道破侄子的心思。
三叔!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吴邪死死攥着拳头。
当别人要取你性命时,心软就是找死。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不如现在调头回杭州。
吴三省点燃香烟摆了摆手。
三叔,我
少年的话消散在黑暗里。
沉默许久。
方余哥,刚才多亏你及时出手,可我还
不必多说。青衣人打断道,吴家今时不同往日。三爷,该让年轻人长些见识了。
烟头在吴三省指间忽明忽暗。
当年九门下三门中,吴家探墓之术冠绝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