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怒吼,就是总攻的号角。
那一声“杀”,像一记炸雷,在所有一营战士的心头滚过。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在这一刻,找到了最滚烫的宣泄口。
“杀!”
“为野战医院的乡亲们报仇!”
“杀啊!”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潜伏在院墙内侧、陷阱旁边、残垣断壁之后的战士们,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端着上了雪亮刺刀的步枪,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红着眼睛,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他们的脚下,是刚刚被炮火犁过一遍的、滚烫的焦土。
他们的身边,是尚未散尽的、刺鼻的硝烟。
他们的目标,是院子中央那些被火力彻底打懵了的、幸存的鬼子特工。
李云龙一马当先。
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头出闸的猛虎,卷起一股腥风,第一个冲进了那片死亡之地。
一个侥幸未死的日军特工,刚刚从一具同伴的尸体下爬起来,端起手里的mp40冲锋枪,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一道森然的刀光,便在他的瞳孔中,猛然放大。
快。
快得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李云龙的大刀,带着一股开山裂石的气势,从那鬼子的左肩斜劈而下。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血肉的声音。
那个日军特工脸上的惊愕表情,彻底凝固。
他的身体,从肩膀到胯骨,被干脆利落地,斜着劈成了两半。
滚烫的内脏混着鲜血,哗啦一下,流了一地。
李云龙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大刀一甩,将上面的血污甩掉,再次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狗娘养的!”
“还有谁!”
紧随其后,一营的战士们,如同一股红色的钢铁洪流,狠狠地撞进了日军残兵的阵中。
战斗,在瞬间,进入了最原始,也最血腥的白刃战阶段。
幸存的日军特工,不愧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
即便在这样山穷水尽的绝境之下,他们依旧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素养与悍不畏死的疯狂。
他们丢掉了已经打空子弹的冲锋枪,几乎是本能地,从腰间拔出了锋利的武士刀,或是挥舞起德制的工兵铲。
“天皇陛下板载!”
一个鬼子军曹,挥舞着武士刀,迎面劈向一个年轻的战士。
那年轻战士入伍不久,拼刺的经验尚浅,面对敌人凌厉的刀锋,一时间竟有些慌乱,格挡的动作慢了半拍。
眼看那武士刀就要劈中他的脑袋。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从侧翼的房顶上,精准地传来。
是侦察连的神枪手。
他们没有参与冲锋,而是占据了制高点,用精准的点射,为冲锋的战友们,提供着最致命的火力支援。
那个鬼子军曹的脑袋,像个被打爆的西瓜,红白之物炸裂开来。
年轻的战士被溅了一脸温热的液体,他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更加疯狂的怒吼,将刺刀狠狠捅进了另一个鬼子的胸膛。
一个身材瘦小的战士,在混战中被一个高大的鬼子特工一脚踹倒。
那鬼子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工兵铲,就要拍碎他的天灵盖。
倒地的战士,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抹决绝的狠厉。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在工兵铲落下的前一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刺刀,从下往上,狠狠地捅进了那鬼子的裤裆里。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响彻夜空。
那高大的鬼子特工,丢掉了工兵铲,双手死死捂住下体,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瘦小的战士一跃而起,抽出带血的刺刀,反手又捅进了鬼子的后心。
“为了野战医院的兰草姐!”
他流着泪,嘶吼着,一刀,又一刀。
直到那鬼子彻底不动了,他才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这样的场景,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这是一场毫无花哨的、意志与意志的碰撞,血肉与钢铁的对决。
更是积压了太久的、仇恨与愤怒的总爆发。
张大彪,这个李云龙手下的头号悍将,此刻也杀红了眼。
他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劈出,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
一个鬼子特工,仗着自己身手灵活,试图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用匕首偷袭他的肋下。
张大彪不闪不避,任由那匕首刺入自己的身体。
剧痛,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他左手一把抓住那鬼子的手腕,让他无法将匕首拔出,右手的大刀,以一个极其霸道的姿势,横着扫了过去。
“咔嚓!”
那鬼子的头颅,冲天而起。
无头的腔子里,血箭喷出三尺多高。
张大彪拔出肋下的匕首,随手扔在地上,对着那具无头尸体,狠狠地啐了一口。
“狗日的,跟老子玩阴的?”
一名一营的老兵,在冲锋中,被一把武士刀捅穿了腹部。
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力气。
可他在倒下前,却死死地抱住了那个鬼子的双腿,用尽最后的生命,为身后的战友,创造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杀了他!”他嘶吼着。
身后的战友,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眼中含泪,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手中的刺刀,像一道闪电,捅进了那个鬼子的胸膛。
一穿而过。
少年没有停下,他推着那具尸体,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将他死死地钉在了一面残破的院墙上。
“为了王班长报仇!”
“为了张家村惨死的乡亲们报仇!”
“为了所有死在你们屠刀下的同胞报仇!”
战士们的呐喊,汇聚成一股复仇的洪流。
这股洪流,彻底淹没了山本特工队最后的抵抗意志。
他们的单兵技艺或许更精湛。
他们的武器装备或许更优良。
但在这样一股由血海深仇凝聚而成的、悍不畏死的复仇意志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战斗,从一开始的激烈交锋,迅速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个又一个不可一世的帝国精锐,在独立旅战士们愤怒的刀锋下,被砍倒,被刺穿,被剁成肉酱。
他们临死前的脸上,没有了帝国精英的倨傲与冷漠。
只剩下惊恐,不解,与彻骨的绝望。
他们或许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支装备落后、衣衫褴褛的土八路,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战斗力。
他们不懂。
因为他们从来不曾明白,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遭受了怎样的苦难。
他们也从来不曾明白,当一群被逼到绝路的人,为了保卫家园,为了洗刷血仇而战时,他们的意志,能有多么坚不可摧。
终于。
随着最后一个站着的日军特工,被十几把刺刀同时捅穿身体,高高挑起。
院子里,那令人窒息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了。
战斗,结束了。
空气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战士们粗重的喘息声。
“赢了!”
“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战士们扔掉手里的武器,相互拥抱着,又哭又笑。
他们跳着,吼着,尽情地宣泄着胜利的喜悦与复仇的快意。
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
一场酣畅淋漓的、用敌人的鲜血换来的伟大胜利!
然而,在这片欢腾的海洋中。
李逍遥和李云龙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
他们的眉头,反而紧紧地锁了起来。
李云龙提着还在滴血的大刀,一脚踹开一具又一具日军特工的尸体,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赵刚和丁伟也走了过来,他们的神情,同样凝重。
“找到了吗?”赵刚低声问道。
李云龙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他娘的,把所有尸首都翻遍了,就是没有那个老鬼子!”
李逍遥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他的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有的特工队员,几乎都在这里了。
唯独缺少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眼神倨傲冷漠的,山本特工队的最高指挥官。
山本大木!
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