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钱有才,继续当他的‘鼹鼠’。”
“我要让他告诉井上,就说我李逍遥狂妄自大,打了几个胜仗就得意忘形。准备在后天晚上,召集全旅所有主力团的团长,来旅部召开庆功暨作战会议。”
“到那时候,整个独立旅的指挥中枢,都会聚集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而旅部的防御,将会出现前所未有的空虚。”
“这是一个斩首我李逍遥、瘫痪整个独立旅指挥系统的天赐良机!”
轰!
这个计划一说出口,指挥部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太疯狂了!
这简直是疯了!
这已经不是钓鱼了,这是在用自己当鱼饵,去钓那条最凶狠的鲨鱼!
“不行!这太危险了!”
赵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脸色都白了。
“旅长,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山本特工队是什么货色,我们都见识过!万一……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旅长!”李云龙也急了,他可以跟鬼子拼命,但绝不能看着自己的旅长去送死,“老子不同意!要去当诱饵,也该老子去!老子皮糙肉厚,耐打!”
李逍遥看着他们,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强大的、足以安抚人心的自信。
“谁说我要用自己当诱饵了?”
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旅部驻地旁边的一处山谷,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这里,叫鹰愁涧。”
“两山夹一沟,只有一个入口,是个天然的口袋阵。”
“我会让钱有才告诉井上,我们的‘会议’,就在这里面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里开。”
“而我们真正的部队,我们独立旅所有的轻重机枪、所有的迫击炮、还有我们那支刚刚磨砺出来的‘利刃’,将会埋伏在两侧的山上。”
“山本大木不是喜欢玩特种作战,喜欢搞斩首吗?”
“那我就给他准备一个最高规格的‘斩首’舞台。”
“我要让他带着他最精锐的特工队,满心欢喜地走进我们为他准备好的屠宰场!”
“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李逍遥这个胆大包天、却又环环相扣的计划给震住了。
李云龙张了张嘴,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娘的……真够黑的!”
但他那双牛眼里,已经重新燃起了嗜血的、兴奋的火焰。
* * *
地窖。
阴暗,潮湿。
钱有才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双眼无神,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等待他的,只有一颗冰冷的子弹。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地窖的门被推开了。
两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钱有才费力地抬起头,当他看清来人是李逍遥和赵刚时,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以为,是来送他上路的。
李逍遥没有理会他的恐惧。
他只是拉了张小马扎,在钱有才面前坐下,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不带丝毫的愤怒,也没有半点鄙夷,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许久。
李逍遥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了钱有才的心里。
“我给你一个选择。”
钱有才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李逍遥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可以现在就去死。”
“作为一个叛徒,一个害死了一百二十七个弟兄的汉奸,被钉在独立旅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你的家人,会因为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钱有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李逍...遥看着他,缓缓地说出了第二个选择。
“或者……”
“你可以选择,戴罪立功。”
“用你的命,去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用你的命,为那牺牲的一百二十七个弟兄,换一个复仇的机会。”
“也为你自己,换一个战士的结局。”
李逍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来自地狱的魔力。
“怎么选,在你。”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就朝外走去。
地窖里,只剩下钱有才一个人。
死?
还是活?
是作为一个万人唾骂的叛徒,耻辱地死去?
还是作为一个诱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去搏一个战士的名分?
求生的本能,和内心深处仅存的一丝良知,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撕扯着。
他想起了王铁牛那张憨厚的脸。
他想起了李二蛋临死前还在念叨的翠花。
他想起了那些曾经笑着喊他“钱副营长”的年轻面孔。
“啊——!”
钱有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嘶吼,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满是泪水和泥土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求生的、疯狂的光芒。
他朝着李逍遥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
“我选!”
“我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