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北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猛。
一场大雪下来,整个太行山都裹上了一层银装。
经过“秋季大扫除”,独立旅的根据地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安宁。
老百姓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防着炮楼里的伪军下来抢粮,脸上的笑也比往年多了。
根据地里,到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被服厂的女工们踩着缝纫机,赶制着过冬的棉衣。
新开垦的荒地上,老乡和战士们一起,修建着水渠。
从各个据点缴获来的物资,堆满了仓库。
李逍遥的威望,在这片土地上,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新兵训练营里,教官操练新兵蛋子时,嘴里喊的都是。
“都给老子跑快点!没吃饭吗?想想咱们旅长是怎么带人打下阳明堡的!”
“你们这枪法,要是让旅长看见了,非得把你们一个个踢回老家种地去!”
根据地的娃娃们,也不再玩什么“官兵抓强盗”了。
他们最爱玩的游戏,是“攻打阳明堡”。
一个孩子王,披着件大人的破棉袄,学着李逍遥的样子,站在土坡上,拿根木棍当指挥刀,扯着嗓子喊。
“一营!给老子从左边上!二营!右边!炮兵营!给老子狠狠地炸!”
一群半大的孩子就嗷嗷叫着,冲向一个用泥巴堆起来的“机场”。
从国统区偷偷跑来做买卖的商人,很快就摸出了一个规律。
在这晋西北地界,什么路引凭证,都不如一张盖着“八路军独立旅”大印的路条好使。
只要亮出这张路条,无论走到哪个村,哪个卡,都会受到最热情的招待,畅行无阻。
商人们私底下都在传,这独立旅的李旅长,才是这晋西北真正的“保护神”。
可这位“保护神”,却没半点架子。
他没沉浸在声望和胜利的喜悦里。
大部分时间,他都泡在规划中的工业区工地上。
那里还是一片荒地,几十个从各地请来的工匠,正带着战士们挖地基,垒土墙。
李逍遥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样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卷着裤腿,跟战士们一起,用铁锹挖着冻得邦邦硬的土方。
他的脸被寒风吹得又黑又糙,手上也磨出了厚茧。
只有在看到那些慢慢成型的厂房雏形时,他的眼睛里,才会迸发出灼人的光。
有时候,他也会跑到田里,蹲在田埂上,向那些有经验的老农请教。
“大爷,您说这地,怎么改良一下,明年收成能再多点?”
“这麦种,要是跟咱们从别处弄来的洋麦种种一块儿,会不会串了种?”
他问得极认真,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把老农说的每句话,都仔仔细细记下来。
一个寒冷的傍晚,李逍遥刚从工地回来,蹲在田埂边,就着冰冷的风,啃着一个硬邦邦的窝头。
一位路过的老乡挑着担子,看到他这副模样,停下了脚步。
老乡不认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旅长,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八路军小战士。
他从自己那空荡荡的篮子里,摸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烤红薯,不由分说地塞进李逍遥手里。
“娃,多吃点,看你瘦的。”
老乡的脸上,带着最淳朴的笑。
“有你们在,我们心里踏实,睡觉都睡得香。”
李逍遥拿着那个滚烫的红薯,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手里的这个红薯,比他打下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沉。
深夜。
指挥部的土窑洞里,煤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跳动。
李逍遥正趴在地图前,对着那条从国统区到根据地的路线,苦苦思索。
德国专家请到了,可怎么把这群“洋菩萨”安全接回来,又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就在这时,警卫员在门外报告。
“报告旅长!”
“什么事?”
“外面来了个人,说是从延安来的信使,有最高层的密信,要亲手交给您!”
李逍遥猛地抬起头。
延安来的信使?
最高层的密信?
他立刻站直了身体。
“快!让他进来!”
窑洞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夹着雪花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身影,走进了指挥部。
他摘下头上的毡帽,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露出一张被冻得通红,却异常坚毅的脸。
他快步走到李逍遥面前,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旅长,奉命前来,传达最高指示!”
风雪中,这个神秘信使的到来,是否预示着这片刚刚平静的土地,又将迎来怎么样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