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崩溃，让山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青莲剑宗的几名弟子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惊恐与羞耻，慌忙上前，将那个瘫软在地、神志不清的女人扶了起来。
她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重复着“脏了”、“脏了”，曾经清亮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空洞与灰败。
这一幕，在萧红雪的注视下，成为了整个正道的奇耻大辱。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一个区区前任，竟能将青莲剑宗的首席大弟子逼疯至此。
而那个始作俑者，那个男人，从头到尾，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看过这边一下。
他凭什么？
她萧红雪，昊天圣地的圣女，未来的圣地之主，竟会和这群废物一起，被如此彻底地轻慢和无视！
怒火，在她的胸膛里剧烈燃烧，焚尽了她最后一点耐心。
“够了！”
一声厉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萧红雪越众而出，那一身火红的宫装在白玉地板的映衬下，格外刺目。她凤目含煞，不再看向那个已经废掉的柳如烟，而是径直射向至高宝座上的那道黑影。
“楚墨！”
她的呵斥尖锐而高亢。
“你这个背叛师门的叛徒，屠戮同道的魔头！休要在此装神弄鬼！”
强大的圣光从她体内爆发，一股属于化神中期的磅礴威压，如同风暴般席卷全场。修为稍弱的妖族，顿时感到一阵心悸。
“今日，我萧红雪，便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凰曦月的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寒霜。
敢在她的地盘，对她的人动杀心？
找死。
她眼底杀机一闪，刚要开口，一只手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
是楚墨。
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示意。
凰曦月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温度，那股即将爆发的恐怖妖力，又缓缓平息了下去。她选择相信他。
楚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这安静的时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观礼台上的萧红雪。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替天行道？”
他的嗓音平静，不带波澜，却让萧红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就凭你？”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比任何咆哮都更具侮辱性。
萧红雪的脸瞬间涨红。
楚墨没有给她继续发作的机会，他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调开口。
“你想战，可以。”
“但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切磋，我没兴趣。”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整个主峰的气场都变了。他明明只是一个人，却仿佛与他身后的凰曦月，与下方数万妖族的气息融为了一体，化作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山顶。
他的身形并不魁梧，但此刻，却如同神魔般俯瞰着众生。
他的目光，变得疯狂而炽热。
“我们，来玩点大的。”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立下天道誓言，你我进行生死赌约！”
生死赌约！
这四个字一出，如同天雷炸响，所有人都懵了。
昊天圣地的一名长老最先反应过来，几乎要跳起来。
“什么？生死赌约？你疯了？”
这已经不是切磋，不是意气之争，而是将性命压上赌桌的豪赌！
楚墨完全无视了那名长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脸色剧变的萧红雪身上。
“你若赢了，我这条命，是你的。”
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万妖殿。
“连同这万妖殿的万年宝库，也任你处置。”
哗——！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妖族这边，熊霸天等一众妖王都急了。
“帝君！不可！”
“陛下，请三思啊！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万妖殿的宝库，那是南境妖族积累了数万年的底蕴，其价值无法估量！而楚墨，竟然将这一切，都当做了赌注！
凰曦月依旧平静。
她看着楚墨的侧脸，没有阻止。
他想玩，那她便陪他玩。
就算他输了，天塌下来，她给他顶着。
楚墨继续开口，说出了赌约的另一半。
“你若输了……”
他拖长了音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萧红雪的自尊心上。
“你，萧红雪，昊天圣地的圣女，将沦为我的奴仆。”
“百年之内，为我端茶倒水，鞍前马后，不得有半句违抗！”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句赌注的内容，震得头皮发麻。
让昊天圣地的圣女，去做一个人的奴仆？百年之久？
这是何等的羞辱！
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一万倍！
昊天圣地的那名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楚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狂妄！”
“竖子狂徒！欺人太甚！”
人族观礼台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觉得楚墨一定是疯了。
他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凭什么敢和化神中期的圣女，立下这种赌约？
萧红雪站在那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奴仆？
为他端茶倒水？
他竟然敢！他竟然敢如此羞辱她！
然而，愤怒的尽头，却是被激到极致的傲气。
她怒极反笑。
“好！”
一个“好”字，从她齿缝间挤出。
“好一个狂妄的叛徒！”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亢奋。
“我答应你！”
她担心楚墨会反悔，或者妖族会强行阻止，竟没有丝毫犹豫。
“唰！”
她并指如刀，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蕴含着她本源之力的心头血，悬浮于空中。
她高举起手，对着苍天，立下重誓。
“天道在上！”
“我，昊天-圣地萧红雪，今日与楚墨立下生死赌约！”
“此战，若我战败，甘为奴仆百年，任凭驱使，绝无怨尤！”
“若他战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此誓，天地共鉴，若有违背，道心崩碎，神魂俱灭！”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无形的法则之力自九天垂落，将她的心头血包裹，化作一个玄奥的符文，烙印在虚空之中。
誓言，已成其一！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楚墨身上。
楚墨面无表情，同样划破指尖，逼出一滴漆黑中带着点点金芒的血液。
“天道在上。”
“我，楚墨，应下此约。”
“若我战败，魂飞魄-散。若我战胜，萧红雪为我之奴，百年为期。”
“天道为证！”
那滴黑金色的血液，飞向空中，与萧红雪的符文交融。
“轰！”
一声无形的轰鸣在所有人神魂中响起。
一道更加强大，更加古老的法则之力从天而降，将两人彻底笼罩。
赌约，成立！
天道见证之下，再无任何更改的可能！
一场决定圣女荣辱和楚墨生死的对决，已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