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既是接过了尹长安递来的“同盟”信号,承认了彼此利益相关,更是尖锐的警告——动手可以,但必须掌握分寸,不能把他王金辉拖下水,不能引发不可控的震荡。
尹长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缓缓点头:“书记高见。玉瓶儿自然是碰不得的。至于老鼠……”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哪只爪子伸出来,就剁了哪只。剁干净了,大家才能安稳。”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茶水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无声缭绕。
王金辉深深看了尹长安一眼,不再多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尹长安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脸上最后一点温度也消散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沉。
他踱步到窗边,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眼神冰冷。
王金辉想稳坐钓鱼台,他尹长安却早已布好了网。
这次借力打力,不过是第一步。
那些藏在暗处的对手,很快就会明白,招惹一头算计到骨子里的老狐狸,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
汉东省公安厅。
张铭敲门走了进来。
“林厅!”
林天抬起头,看向张铭,“稀客啊!张队长,你啥时候回来的?”
“林厅,你就别打趣我了。”
张铭苦着脸说道。
“咋了?看你的脸色有些难看啊!事情没办成?”
林天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
张铭走过去坐了下来,顺手就把拿着的文件递给了林天。
“林厅,你自己看吧!青阳那边有很大的问题,而且……”
“嗯?”
林天皱起眉头,“而且怎么了?”
“林厅,如果不是程厅在前面顶着,这些我们都查不到,青阳市局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了。”
林天接过文件,手指重重压在封面上。
他翻开第一页,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纸面。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响,每翻一页,气压就低一分。
“砰!”
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震得茶杯都晃了三晃。
“好一个青阳市局!”
林天猛地起身,肩章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过寒光,“敢在我眼皮底下搞这种勾当!”
他抓起旁边的电话,按键力道几乎要把数字摁穿。
“督察大队,我是林天,让你督察大队长罗守成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林天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下,吓了张铭一跳。
………
与此同时。
青阳市南岸废弃的码头。
这次是晏坤走了过来。
岸上等待的黑皮,没有见到陆沉,而是晏坤,脸上有些讥讽,“什么时候狗腿子也能能接货了?”
晏坤没有接话茬,而是直接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很快几个人提着箱子走了上来。
“货呢?”
黑皮轻笑一声,他们做走私的是不可和钱过不去。
随后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几个人拖着几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晏坤看到货,眼睛都亮了,然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验货了。
晏坤则是走到黑皮面前,粗糙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对方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冰冷的警告。
“以后跟我说话,小声点。”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在草丛里游走的窸窣声,“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错误”二字尾音还未落下,黑皮眼中刚刚凝聚起一丝被羞辱的怒意,晏坤垂在身侧的右手已经动了。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藏在后腰的枪不知何时到了手里。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撕裂了码头夜晚的寂静。
子弹精准地从黑皮眉心钻入,他脸上的讥讽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枪声就是信号!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晏坤身后那几名提着箱子的手下,猛地将箱子扔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
他们迅捷地从箱壁夹层或腰间抽出藏好的武器,对着还没从老大猝死中反应过来的黑皮手下们,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密集而短促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黑皮的手下们根本来不及拔枪,甚至多数人还保持着看货的松懈姿态,就在一阵精准的点射中纷纷倒地。
有人试图躲到货箱后面,却被早就绕到侧翼的晏坤的人堵个正着,几声闷哼后,再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
刚才还充满对峙紧张感的码头,此刻只剩下弥漫的硝烟和浓郁的血腥味。
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鲜血缓缓流淌,渗入粗糙的水泥地。
晏坤面无表情地吹散了枪口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手腕一抖,将枪重新插回后腰。
他看都没看脚下黑皮的尸体,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聒噪的虫子。
他跨过温热的尸体,走到那几个装着走私货的大箱子前,用脚尖踢开箱盖,确认里面是他要的东西。
“搬走。”
他对手下吩咐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手下们立刻行动,麻利地将货物搬上他们开来的车。
晏坤最后扫了一眼这片修罗场,眼神里没有任何得意,只有彻底的冷漠。
他转身,黑色风衣的下摆在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中拂过,身影缓缓融入码头更深处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死寂。
………:
“车上!”
晏坤看着跟着自己的小弟说道,“接下来肯定会要严打,你们要注意自身安全!”
说着,从后面拿出一个大箱子,打开了。
晏坤挥了挥手,“能拿多少拿多少,但,一定要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青阳。”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货等风头过了,能安全出货了在分剩下的钱,记住想活命低调点。”
箱子打开的瞬间,车厢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成捆的百元大钞整齐码放,像一块块红色的砖,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气息。
小弟们的眼睛瞬间被钉在了那一片红色上,贪婪、渴望、畏惧,各种情绪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
有人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有人手指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搓动着。
“还愣着干什么?”
晏坤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心上,“拿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