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和袁可立外镇之前,战略计划辽西确实防御为主。
两道防线是最低标准。
卫时觉带回来一万五骑兵,这就是一道移动防线,可以考虑削减筑城。
孙承宗这两个月与洪敷教、袁可立通信,均认为筑城是下下策。
一来趁着粮草充足,以攻代守,掩护朝鲜流民建立防线更重要,他们逃命两年了,必须让南边喘口气。
二来卫时觉把‘筑城’这个战略彻底废了。
火药面前,除了山海关和京师那种超级大城,任何军堡都是笑话。
三万人筑城三年靡费百万石,咚的一声解决了。
再刻板的人,经过辽阳战事后,也无法相信筑城战略。
孙承宗也不是第一次提醒袁崇焕,包括朝中也写信说过放弃筑城。
袁崇焕还是有点犟,他的仕途计划就是筑城获取军功,谋划两年了,哪能放弃。
晚上孙承宗抵达松山,这里的总兵是马世龙,与黑云鹤、祖十三一起固守防线。
马世龙专守辽西走廊,义锦却是西北双向防守。
洪敷教就比袁崇焕大气多了,身在前线,屯田为主,今年把锦州、义州放弃的荒田全开了一遍,明年就可以种地了。
锦州一直是辽西大城,秋季又返回四万百姓,三万边军,比宁远还热闹,而且洪敷教向东开田,恢复了闾阳堡,作为斥候基地,一下就推进了百里。
东边斥候来来去去,孙承宗在松山直挠头,卫时觉已经去西平堡了,洪敷教根本拦不住,一来就被拿走节制权,现在只管后勤了。
十月十八,孙承宗终于追上卫时觉了。
破烂的西平堡守备府,残垣断壁上搭着几个帐篷,周围大约两千骑兵,还有三千骑兵过河去了。
孙承宗大步到中军大帐,石头上烤着一圈饼子,倒是香的很。
卫时觉没来得及出迎,拱手打招呼,“孙师傅来的挺快。”
孙承宗不悦哼了一声,到他的主位落座,“老夫再快也没你快,前线匆忙出击,军械储备你了解吗?后勤转运速度你了解吗?”
卫时觉与身后的属官点头打招呼,坐旁边笑着道,“晚辈不需要了解啊,又用不着。”
孙承宗歪头,“嗯?”
“确实用不着,按部就班准备吧,先跟奴酋打个招呼。”
“打招呼?怎么打?”
“就等您来呢,奴酋在夏季恢复了辽河防线,不仅海州有人驻守,河东牛庄堡、东昌堡、东胜堡相距仅三十里,互为犄角,连海岸边的娘娘宫也有人驻守,形成完整的辽河防线,扼守百里海岸。”
孙承宗思索了一遍脑海中洪敷教送到山海的军情,不确定问道,
“辽河前线大将应该是阿巴泰,两万汉卒,一万女真骑兵,分布在五个兵堡中,你准备怎么打?”
“现在不知道,明天咱们过河看看。”
属官齐齐大吼,“不可,阁老不能到前线。”
卫时觉瞥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所有人都去,否则来干嘛。”
孙承宗倒是不怕去前线,现在骑兵多啊,不会发生以往的兵败如山倒,骑兵可以有序撤退,闻言看向洪敷教。
老洪知道他想问什么,“阁老,军门并没有调动训练中的骑兵,除了两千禁卫,只来了三千骑,共五千人。”
卫时觉嘿嘿笑了一声,“对比人数有什么意思,现在是我打他,阿巴泰就算三万人,也是分开驻守,五千人到处占优。”
孙承宗沉思片刻,蹦出两个字,“聚将!”
人家是老大,骑兵只有一面鼓,立刻敲击聚将,升起三面将旗,孙承宗居中,卫时觉居左,洪敷教居右。
大帐中也是如此,一个将军能高兵部侍郎的巡抚半截,还是牛逼。
聚将就是游击以上,兵备道、赞画、督使等文官,三十多人。
孙承宗开始给众人介绍去年在禁宫所制定的战略,“诸位,朝廷由老夫节制蓟辽、天津、登莱、朝鲜,实则为了辽西守、水师扰、辽南攻的战略…
去年一辞带回来将近一万五千骑,辽西战略得调整,军备可以由关内支援,百姓生存必须有自给的能力,每个人都是一张嘴,否则我们就不是养七万兵,是养三十五万,而他们还没有进攻能力,会把所有人都拖住。
今年一辞外镇,骑军主动出击,把女真进攻辽南的兵马牵制住,让辽南喘口气,朝廷即将在朝鲜立镇,大明以后不是九边,而是十边,南北夹击东虏…”
老头不厌其烦介绍了一遍计划和现状,卫时觉没有接茬,洪敷教更没有,孙承宗等了片刻,伸手一抬,“大伙有什么看法。”
袁崇焕立刻按捺不住道,“阁老,两位军门,山海到锦州四百里,中间有前屯、宁远两座主堡,前屯乃山海前置,没有筑城的必要。
宁远承前启后,下官认为必须筑坚城,辽西中部鼎立一座坚城,可以巩固人心,有宁远中转,前线稳妥推进,再不用担心后防空虚。”
卫时觉托腮摸摸下巴,“袁兵备,你准备用多少人、多少时间、多少钱粮,完成你的大宁远计划?”
“回军门,三万人,三年时间,一百二十万石粮。”
“三万人三年时间可以煮盐多少?可以屯田多少?”
“回军门…”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有三年时间,大明可以重修辽阳,大修宁远是个屁计划,没谈论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