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边境……那个时间段?”
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猛地漏跳了一拍。
思绪不受控制地飞速倒带,清晰地回溯到那个被暖色黄昏温柔笼罩的悬浮天台景象——无垠的、瑰丽如梦的天幕,划过天际的绚烂流星雨,以及身旁那个笑容温和、眼神清澈的少女……
那一幕,不正是自己和流萤在一起,完全沉浸于初识的交谈中,以至于彻底忘记了与爱丽丝约定汇合的时间点吗?
所以……是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回复讯息,爱丽丝才主动找过来了?
坏了。
一个清晰得近乎残酷的推论瞬间在脑海中成型,带着冰冷的重量砸了下来:自己不仅放了爱丽丝鸽子,还让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和另一个“陌生人”相谈甚欢,甚至最后一起离开了那里。
一股混合着强烈尴尬、深切懊恼和某种更深层心虚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猛地攫住了她,几乎让她有些窒息。
爱丽丝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生气了,失望了,才故意不联系自己的?
这个带着些许幼稚和自我开脱意味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指甲无意识地深深掐进掌心,利用那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摆脱这无用的猜想。
不,不可能。爱丽丝绝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人际琐事就闹脾气、甚至玩起幼稚失踪游戏的人。
她来自更古老的岁月,背负着更沉重的过往,她的心智和意志远超常人。
一定有别的原因,更复杂、更严重的原因,迫使她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她迅速抬眸,灼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紧紧锁定黑天鹅,之前翻涌的焦躁被一种更为沉凝、更为专注的审视所取代。
她在等待,等待那个超越她个人情绪的关键答案。
黑天鹅将她脸上细微却剧烈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那双能看透记忆迷雾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继续用她那特有的、仿佛能抚平一切精神涟漪的柔和嗓音说道:
“我尝试着,顺着那抹最后残留的、相对清晰的痕迹,如同跟随一条无形的丝线,试图追溯并定位她最终的归宿。”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优雅地轻轻划动,仿佛在描摹一条常人无法得见的、由忆质构成的隐秘路径。
“但可惜,我失败了。”她微微摇头,语气坦诚与无奈,并无掩饰。
“很显然,有某个存在,或者说某种远超常规的力量,介入并干预了。为她专门编造了一个梦境,一个精心构筑、逻辑自洽、旨在将她牢牢困住的意识牢笼。”
黑天鹅的措辞非常谨慎,避免过早下结论。
“若仅仅是这样,事情反而相对简单。”
她继续分析道,语调平稳,“只要能够找到这个定制梦境的核心规则破绽,或者从外部施加足够强大且精准的意念冲击,将其‘唤醒’,便足以让她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挣脱束缚,意识归来。”
她话锋在此微妙地一转,语气里首次掺入了一丝真正的困惑与凝重。
这是星第一次在她那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仿佛触及了某种认知边界、超出掌控范围的神情。
“但……问题在于,根据我的观测,自从那位爱丽丝小姐踏入那个为她‘量身定制’的梦境之后,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黑天鹅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忆质帷幕,在观察着某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她……不知用了何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方法,竟然在极短时间内,反向夺取了那个梦境的主导权。她不再是陷入其中的‘客人’或‘囚徒’,而是……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取代了原本的梦境编织者,成为了那个独立梦境真正的、唯一的主宰者。”
忆者在此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谨慎地斟酌着用词,如何才能最准确地描述这个有违常理的状态。最终,她清晰地、一字一顿地揭示了最为核心、也最令人费解的异常:
“而最关键在于,根据我对那片梦境区域‘存在意愿’与‘意识锚点’流向的感知……她,正在主动地、持续地抗拒着来自外部‘现实’的呼唤,抗拒着醒来。”
“她自己在拒绝……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