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无忧的解释,爱尔兰的眼里出现一丝恍然之色。
但随即他又皱起眉头:“桑格利亚大人,我明白您想利用基德转移视线的策略。可发布会毕竟被搅得一团糟,那些媒体恐怕只会报道怪盗的闹剧,而不是我们的新车……”
“你错了。”林无忧晃了晃香槟杯,冰块碰撞声清脆地打断了他,“看看这个。”
他掏出手机调出实时热搜,屏幕赫然显示“怪盗基德大闹枡山集团新能源汽车发布会”占据榜首。
“说起来,我虽然不明白,一个小偷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名气。”林无忧顿了顿,“但显然,你们蹭到了他的热度,现在这样的宣传效果,可不是一个发布会就能有的。”
“更何况,没几个人知道怪盗基德真的偷走了宝石。”他轻笑一声,“别忘了当时宝石的三重虚像还在,这看起来就像是怪盗基德失手了。”
“即使怪盗基德登场时说的话,证明他已经成功了,但人们总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眼含深意地看了二人一眼,“你们这么大个枡山集团,总不至于这点公关能力都没有吧。”
“这倒也是。”皮斯科点了点头,“这个小偷从出现以来,确实没有失手过,这样看起来,我们的安保系统也在大众面前亮了相。”
爱尔兰也彻底明白了过来,集团这次反而算的上是受益方。
“不过话虽如此。”皮斯科的神色冷了下来,“这个小偷还是要付出代价,毕竟展厅的维修也要钱,他可是混乱的导火索。”
“没错,集团可是组织的产业。”爱尔兰也同意父亲的观点,眼里寒意闪烁,“更何况,这还涉及到组织的颜面,什么时候组织的地盘,也能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军警、FbI和cIA、甚至那群神神鬼鬼的家伙都付出了代价。”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凭什么那个小偷能安然无恙?”
林无忧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幽深地扫过皮斯科和爱尔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别急,他怎么可能真的安然无恙?”
皮斯科皱了皱眉:“桑格利亚,你的意思是?”
“组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林无忧语气平静,“怪盗基德,真名黑羽快斗。他确实还在外面蹦跶,但他的代价已经付过了。”
爱尔兰眯起眼睛:“哦?”
“中森青子,他的青梅竹马。”林无忧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酒,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她的死,就是他的代价。”
房间里短暂地陷入沉默。
“原来如此……”爱尔兰低笑一声,眼中闪过狠厉,“桑格利亚大人,我可以亲自去送这个中森青子上路。”
皮斯科颔首:“以爱尔兰的能力,确实足够了,我也可以再安排一些人作为接应。”
林无忧摇头,抬手示意他们停下:“不用,科恩已经收完账了。”
“至于他本人……”林无忧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我到时候自有安排。”
皮斯科和爱尔兰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明白了。”
林无忧满意地勾起唇角,目光转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某个正在崩溃边缘挣扎的少年。
……
黑羽快斗踏入江古田高中校门时,晨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的制服领口歪斜着,袖口还沾着昨夜镜子的玻璃渣划出的血痕,整个人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提线木偶。
“喂,黑羽!”有同学在走廊上冲他挥手,“今天怎么没和中森一起……额……”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想起了今早新闻里“警视厅中森警部千金遭遇枪击”的报道。
随着中森银三在警视厅临时总部那么一闹,这件事就被闻着味儿赶来的媒体捅了出去。
黑羽快斗的指尖在裤缝边痉挛了一瞬,连敷衍的假笑都挤不出来,径直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
他的目光锁定了教室角落的小泉红子。
绯色长发的少女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水晶球,鲜红的指甲在球面上划出幽暗的弧光。
当她抬眼与他对视时,赤瞳里闪过一丝早已知晓的怜悯。
“求你了……”下课铃一响,黑羽快斗便堵住了小泉红子的去路。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我需要你帮我……占卜凶手。”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喉结滚动时脖颈的青筋清晰可见。
黑羽快斗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胸腔里翻涌的剧痛。
他想起昨天清晨青子还踮着脚往他制服领口别校徽,发梢蹭过下巴时带着洗发水的柠檬香。
而现在,青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魔术师从不相信魔法。
哪怕小泉红子的占卜多次帮助他逃脱危机,他也依旧相信这是巧合。
他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用扑克牌变出玫瑰花插在她发间:“魔女大人,下次占卜前记得收咨询费啊?”
可子弹不会变魔术。
当狙击弹穿透青子的颅骨时,防弹玻璃的冰晶戏法有什么用?
滑翔翼能躲开警察的追击,可中森家门口的血迹要怎么用烟雾弹变没?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能撬开世上所有保险柜的手,却连一块浸透血的手帕都拧不干。
小泉红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伸手抚过快斗的袖口,指尖掠过那抹干涸的血迹时,水晶球突然泛起不祥的暗红色。
“我早说过,乌鸦掠过的地方会留下死亡。”她的语气带着魔女特有的讥诮与悲悯,“可你当时只顾着嘲笑我的水晶球像夜市地摊货。”
“而且话又说回来,早在‘乌鸦’去你家的那次,你是相信了我的占卜的。”她也确实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次又不相信了呢?”
黑羽快斗的喉咙顿时像是被掐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要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己白天是冷静的黑羽快斗,夜晚却是被执念驱使的怪盗基德?
小泉红子的红瞳倒映着他狼狈的身影,仿佛能看穿他灵魂里撕裂的两半:一半是想要相信魔女占卜的普通高中生,另一半却是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追查父亲下落的怪盗。
他猛地别过脸去。
当时相信占卜,是因为作为“黑羽快斗”的他可以退缩。
但披上白色礼服时,他必须成为连死亡都敢嘲笑的完美主义者。
每一次宝石折射出的冷光,都像父亲留下的密码,逼着他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因为……我太贪心了……”他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贪心地想抓住所有线索……贪心地以为这次也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