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知道丧葬队伍的作用了,整个队伍就是一个针对我的法阵。
让我无法抗拒,薛听寒都没能拉住我。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走到纸轿子边上,准备上轿。上去之后,就等于上了黄泉路,回不了头了。
我的身上早已都被冷汗浸透。想逃又逃不了。绝望和恐惧填满了我的胸腔。
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木鱼声,刚抬起来的右脚僵在了半空中。薛听寒的大手适时出现,将我拉了回去。
我又撞进了他的怀里,结实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我紧张地抓紧了薛听寒的衣服,好怕那股不可控的力量再次驱使我上轿。我可没有坐死人轿子的特殊癖好。
“你……到底是谁?”村长又被薛听寒坏了好事,抓狂地“吱吱”乱叫了起来,那模样活像一只人形大老鼠。
他也跟怪物王二一样,被鼠怪附身了。
薛听寒继续敲打着木鱼,根本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
木鱼发出沉稳而浑厚的声音,就像来自九天之上的仙家之音,洗涤着人心。
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耳聪目明,视界像是被重新刷新了一遍,再无杂念,变得格外清晰。
就连原本看不见的细枝末节,也逐渐开始明朗起来,我甚至看到了村长脸上独属于陶俑人的纹路。
不像人的皮肤那么细嫩,陶俑人的肌肉更僵硬,缺乏柔韧性,硬度虽然比人体坚硬得多,却更容易破碎。
一眼望去,丧葬队伍里的其他人也一样,我好像具有了分辨陶俑人的能力。甚至能闻到队伍中,不属于陶俑人的气息。
是从另外一顶轿子里面发出来的,气息万分熟悉,那不是外婆吗?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朝轿子跑了过去。
轿帘没有关好,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我推开抬轿子的两个人,迫使他们将轿子停了下来。
外婆正稳稳地坐在轿子里,还是像在家的时候一样,昏睡着,没醒。
我想上去将她救下来,薛听寒拉着我的胳膊对我摇了摇头:“此事不可强求。”
他竟然阻止我去救外婆,我也没细想。毕竟外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挡着我,我也要去救她。
手指碰到轿帘的一瞬间,好像触电般,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指尖蔓延开,像是要将我整个人都粉碎了,我还逃不开。
幸亏薛听寒早有准备,及时拉走了我,不然我可能会被电成焦炭。
“这是怎么回事?”回到安全地带之后,我又急又怕地望着外婆坐的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外婆还在轿子里,我却救不了她,无力感袭来。我拉了拉薛听寒的衣袖,想让他帮我救外婆,他却再次摇头,告诉我说,这是命中定数。
我去你的命,我时雨薇从来都不信命!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救!
我再次走到轿子前面,却没有冲动的去拉轿帘,而是对着轿子大喊了起来:“外婆,你醒醒啊,外婆!”
外婆原本就没有断气,怎么能就这么被他们送上黄泉路呢?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我急得冷汗直冒。
薛听寒在我背后叹了口气,胖大婶迈着沉重的步子又出现了。她原来一直藏在队伍里,只是隐去了身形。
我望着她,现在只有恨:“臭老鼠,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外婆!”
胖大婶冷哼了声,看向我的眼神更狠:“她伤我子孙,我怎么可能放过她,这是她罪有应得。你是她的孙女,也该跟她一起还债……!”
胖大婶声如洪钟,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具有无穷魔力般,震荡着我的心魂。
薛听寒再次敲响木鱼,我才没有被她的声音影响。
胖大婶将目光转移到了薛听寒的身上,又怨又怕:“鬼君大人,你不是向来做事都讲求公道吗?为什么要偏帮他们?”
薛听寒冷冷地回道:“因为她的腹中怀有本君的血脉,本君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上仙都不可以,更何况是你。”
胖大婶急得“吱吱”叫,“原来是这样,你厉害,我敌不过你,但这是她欠下我族的债,必须归还,否则天理难容!”
木鱼的声音还没停。我却再次被胖大婶这充满了怨气的声音震慑住了,她的恨意几乎能吞天灭地,连我的脚下都跟着像地震般动荡着。
薛听寒皱起了墨眉,反问道:“那你想怎样?本君可以与你一个等价赔偿。”
胖大婶停顿了两秒,复又“吱吱”乱叫了起来:“你想要怎么赔偿?别以为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打发我。”
薛听寒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珠子甩了过去,“这是龙王珠,可保你一族百年安宁。别再受人蛊惑,来害本君的命脉了,你那点破事时隔多年,早就过了追诉期,哪有如此深的怨念?”
胖大婶愣住了,怨气迅速收敛,她接过了薛听寒给她的珠子,喜不自胜:“没想到鬼君大人出手如此阔绰,我再追究下去,确实不太合适,她的肚子里毕竟有你的血脉,此事就一笔勾销了。”
薛听寒轻“嗯”了声,胖大婶美滋滋地捧着龙王珠回到了丧葬队伍中。
我惊诧地扯了扯嘴角,差点没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那灰仙也太好收买了吧?”
薛听寒只笑不答,跟在后面的小鸡仔跳上了高地,气愤的直蹦哒:
“什么简单,你是不知道龙王珠的价值,那可是能换两座城的东西,君上居然为了你将它拱手送人了。天啦噜,真叫人嫉妒。”
原来收买胖大婶的珠子这么厉害,我不好意思地偷看了薛听寒一眼,想说,这就是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
薛听寒淡淡地回道:“不碍事,一颗龙王珠而已,本君有的是。”
不愧为大佬,这气魄绝了!
我感激地跟他道了声谢,再次回到轿子前面,想将外婆请出来。
没成想胖大婶竟然在前面拦住了我:“我只答应了放过你。可没说放过她。此事皆因她而起,必须在她这里终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我急了:“你之前可没说一定要带走外婆,怎么收了珠子就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