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不久,孩子宛如被恶魔缠身一般,突然得了怪病,那一头如丝般的秀发,竟然大把大把地脱落,仿佛被秋风无情吹落的树叶。掉完之后,指甲也如失去生命力的花瓣,纷纷凋零。每晚,她都像被噩梦折磨的小天使,哭啼不止,嘴里还念叨着有虫子在咬她。
孩子的奶奶整夜不敢合眼,守在旁边,瞪大眼睛,却并没有看到什么虫子的踪影。然而,第二天,孩子那娇嫩的身躯上,总会多出一些如被恶魔啃噬过的痕迹,又红又肿,触目惊心。
孩子觉得奇痒难耐,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行,总忍不住去抓挠。抓多了,身上布满了红道道,甚至有些伤痕深得吓人,都破溃流脓了。
奶奶看着孩子这般模样,心疼得如刀绞一般,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拨通了经理的电话。
经理当天就马不停蹄地送孩子去了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查不出这怪病的缘由,无奈之下,只能将孩子留在医院里精心护理。可那孩子每天都如坐针毡,难受得只会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抓挠,仿佛要把那看不见的虫子从身体里揪出来。各种止痒药都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她也不肯吃饭,有时候强行灌进去,不一会儿她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般,连胆汁一起吐出来。医院无计可施,只好让她停止进食,每天给她注射营养针。
可是,这样也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
经历了这一番折腾,经理心疼孩子,都快要崩溃了。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四处寻访民间名医,心中暗暗祈祷,或许有神医能够妙手回春,治好这怪病。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她找到了一位神医。
神医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按照他的药方抓药,就能药到病除,治好经理的孩子。然而,他开的药方却犹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上面的药材都极为名贵,经理根本无力承担。
就在这山穷水尽之际,一个自称是孩子亲生父亲的男人如救星般出现了,他给了经理一大笔钱和那张神秘的黑纸银字符。
经理倾尽所有治好了孩子,心中虽对孩子的生父充满愤恨,但还是选择相信他,认为他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痛改前非了。
“真没想到这张纸符竟然是用来谋害我的,或许之前他就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骗来的钱财。”经理想通之后,气得咬牙切齿,“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又一次被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真想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她说,现在就算你想将他碎尸万段,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已经命丧黄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卡车司机。此时的卡车司机不光肉身被青面女尸啃噬得一干二净,连鬼魂都被胡半仙收走了,又怎能等到经理去将他千刀万剐?
听到我说卡车司机死了,经理的脸上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激动地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说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经理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悲伤和不舍,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她内心的复杂情感。
我实在不忍心将卡车司机的罪行和盘托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死于车祸。
经理如遭雷击,一下子瘫倒在身后的靠枕上,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原本紧紧抓着我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我无法感同身受她此刻的心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若想揭开事情的真相,还得从卡车司机的身上寻找线索。
然而,卡车司机的鬼魂已被胡半仙抓走,我要如何才能将他解救出来呢?
夜色渐浓,护士前来查房,我被请出了房间。
外面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我满脑子都是卡车司机的事情,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周围的情况。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如幽灵般飘到了一条陌生的走廊上,连护士站的影子都寻觅不到了。
明明出了病房十来米就是护士站,接着向右转便能瞥见下楼的电梯,然而不知为何,走廊宛如被施了魔法般无限延长。
我满心狐疑,以为自己与护士站擦肩而过,急忙回过头去寻觅,可眼前依旧是那望不到尽头的走廊,根本不见护士站的踪迹,更别提出口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揉了揉发紧的肚皮,如同盲人摸象般沿着墙壁摸索了起来。按常理来说,眼睛是最会骗人的,可触觉却多半不会。
许多鬼怪正是利用迷惑人眼的伎俩,将人困在这无尽的走廊中;还有一些则通过制造幻觉,吓得人魂飞魄散,进而达到害人的目的。
只要不被眼睛所迷惑,内心不惧怕,遇到一般的鬼怪都能轻易应对。
我扶着墙壁,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耳边阴风阵阵,呼啸着,伴随着鬼怪们如蚊蝇般窃窃私语的声音:“食物……给我食物……好香啊!”
“我要投胎!放我离开这里!”
“吃了他,吃了他……”
每一只鬼都心怀鬼胎,他们如饿狼般聚集在我的身边,仿佛我就是那令他们垂涎欲滴的唐僧肉,稍有不慎,我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美味。
我终于恍然大悟,红面具为何不让我晚上来医院了,原来夜晚的医院,鬼怪如潮水般汹涌,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猎物。
可此刻,我已身陷这恐怖的旋涡,无处可逃,又该如何是好呢?
“姐姐!姐姐!”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我揉了揉眼睛,很快便看到一个身着红裙的小女孩如天使般站在走廊中间,正对着我轻轻地招手。
她的手犹如被削去了指甲一般,光溜溜的,头上也如被剃度了一般,光秃秃的,与那鲜亮的红裙子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犹如在黑暗中闪烁的一点红。
我突然想起经理曾说过,她家孩子的头发和指甲都已脱落,难道会如此巧合?
小女孩似乎为了消除我的疑虑,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王玲儿,是王芳芳的女儿,感谢你对我妈妈的帮助,我是来救你的!”
王芳芳正是经理的名字,如此看来,这个小女孩果真是经理的女儿。可经理的女儿不是已经治愈了吗?眼前这个身着红裙的小女孩,怎么看都不似人类女孩,反倒像一只小女鬼!
我并未朝她迈步,小女鬼见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用她那女孩特有的尖细嗓音呼喊起来:“姐姐,快来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依然如雕塑般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只因我对她心存疑虑。
小女鬼心急如焚地跑过来,试图牵起我的手,只可惜阴阳两界,她那娇小的手如同幻影一般,从我的指间穿过。
我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便开口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若你能说服我,我便随你一同离开!”
此前黑猫的事件给了我一个惨痛的教训,我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或事,除非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小女鬼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根本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图,只会一个劲儿地催促我快走。我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猛地推了出去。
小女鬼犹如惊弓之鸟,撒腿就跑,也不再呼喊我了,转瞬间,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我悚然一惊,猛地回过头去……